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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94)

作者: 广西老表 阅读记录

怎么这么遭人喜欢呢?他在心底自负道,炫耀的叹息声比下蛋的鹅叫还长。

结果萧遣一来,这些未来的满朝文武支支吾吾起来,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以至小孩桌最后不欢而散。

孩子缘真是非常玄妙的东西,可惜萧遣没有。

初一,萧遣跟着庄众去县城为村民销卖布匹。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后便郁郁寡欢,坐在洞门口吹风,无神地望着远处。

他形容不出那种伤感,就像一直坚守的信仰突然崩碎,又被碎片砸了满身。他走过去,轻声问萧遣发生什么了。

萧遣说今日城里百姓举行盛大仪式,供奉神祇,热闹中他目睹一个乞丐在饥饿中死去。

他原想安抚萧遣不要过于伤怀,结果又打断了这个想法,坐在萧遣身旁陪他一起沉默。

许久后萧遣道:“他不是我来韶州见到的第一个饿死的人,我已经能平静看待这样的事,可他死前在神前祈愿,他说……”萧遣咽了下喉。

他:“祈求衣食无忧,长命百岁?“

萧遣:“他把身上唯一的馒头献给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于是山头上又多了一个抑郁的人。

身在是非之地,宁日总是不多。

一日他下学回到山庄,众头领会聚在议事堂,商议是否偷袭郡城银库。

潜伏在郡府的探子回来禀报,官府年末盘库查账,除农桑之外的其他行当一年的税收比往年更高,已规划为两部分,一部分准备送往朝廷,一部分准备派发受灾百姓,其他物资数目也颇为喜人。

支持的人认为:干了这一票,可维持山庄两年生计!以防朝廷出兵。

反对的人认为:如果激化朝廷立马出兵,山庄是否有余力对付?

他们已经争吵了一个上午,还未得出定论,正等待前三名大头领在密室合议的结果。

几个急性子的头领不耐烦地道:“就郡府驻守的那些兵力,拿下又有多难?!我们只是劫个仓而已,韶州能上缴的税目还不到隔壁席州的十分之一,放于整个大齐更不足百分之一。就一丁蚊子肉,我们吃了朝廷也未必发现得了,又不是攻城略地,哪里就会刺激到朝廷。”

反对的声音道:“这是什么话,整个南方又不止我们反抗朝廷,朝廷之前派重兵攻打我们,就是起了斩草除根的决心。我们原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举一动朝廷都在盯着,断不能轻举妄动!”

“朝廷并不是无兵可派,要是举全国之力攻打我们,我们必然一败涂地。”

“朝廷有兵不假,但东凉人在北方叫嚣着,皇帝敢抽出兵力来吗?”

……

议事堂的大门敞着,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他跟萧遣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入夜后,金作吾终于从密室出来,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到他身上。“大哥,如何?”

金作吾斩钉截铁道:“攻!”

他看得出来金作吾做了非常困难的决定,为了安抚众人而做出十拿九稳的气态,他身后两名大头领的神情也是如此,似做了孤掷一注的豪赌。

“明早辰时出发。”

金作吾既已决定出战,反对的声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谴兵布将,得令的头领当即起身赶回自己的大营,大门外的庄众也各自散去,整装待发。从上至下无不神速且有序,不消一刻,门外就只剩下他和萧遣。

萧遣要去劝止,刚进大门便被玉堂拦下。

玉堂小声道:“你还能劝什么呢?你的所思所想我已提过,这是大将军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又走近一步,“你就是摊牌也改变不了,还会成为他们的筹码。”

金作吾瞧见他们,道:“这一仗你们仨跟着去,即是新人,是时候表现忠心,立大功来。”

“是。”玉堂率先应和。

他拉着萧遣上前一步,欠身道:“领命。”

金四娘白了他们一眼,道:“晦气!”

玉堂与他们回到“洞府”,他一不留神,玉堂就拉着萧遣到石壁后说悄悄话。他猜玉堂这混账东西又在施展那套引人“误入歧途”的招数,担心萧遣受刺激,他挤进去,塞进两人中间道:“有什么话我是不能听的。”

玉堂:“我说,殿下得防着江熙,他一定会拦住你掺和那些打打杀杀,你今日得个两眼清静,他日当着你的面一个个死去的就会是你的手足、亲长、妻子……”

他听罢,敏感又谨慎地把萧遣挡在身后,抗拒道:“你跟殿下说这些做什么!”

玉堂:“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他:“你要是正经说话我也不拦你。”

玉堂看向萧遣:“瞧瞧!要不我去跟林三爷提,教江熙别去了。”

他:“殿下才十八岁,识人不清,经不住你蒙,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绝不饶你。”

玉堂冷道:“十八岁?呵。霍去病十七岁封冠军侯,二十一岁封狼居胥,二十三岁,死了!你是老师,有些惯来惯去的毛病可以理解,可你别还当殿下是小孩。”说完离开。

他无可辩驳,脸火辣辣的,回过头问萧遣:“他说什么了。”

萧遣:“不要乱动。”

“殿下……”他欲言又止,少顷,道,“殿下杀过人吗?”

萧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阻止我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这场战事始料未及,要萧遣目睹且参与子民的自相残杀,他于心不忍。他不得不承认,玉堂预料到他的想法,他是该放手让萧遣直面一些残酷的现实,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其实他清楚自己没有资格阻止一个王爷去审视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