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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208)

作者: 广西老表 阅读记录

杨屏无赖道:“啧啧啧,怎么这么不小心把王兄的新鞋踩脏了,可得十两银子呐!你得赔。”

他手足无措,委屈道:“可我没钱呐!”

杨屏无礼地在他身上搜了一圈,果然摸不出一颗铜子来。

王参挖苦道:“你没有,你爹没有?噢!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被你爹扫地出门了。”

杨屏打了他一下,命令道:“那你现给王兄擦干净!”

“噢噢!”他毫不犹豫地蹲下。

王参和杨屏相视一眼,对他的傻深信不疑了,因为没有哪个贵族子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自毁尊严的事。路人看不过去,但也不敢发声。

王参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让他擦,满意道:“嘿!还真有两下子,想不到状元爷还有这门手艺。”

杨屏:“怪不得楚王喜欢,感情在东宫时就是这么擦过来的。”

王参变本加厉,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观察了一会,惋惜道:“他这落魄模样倒比他春风得意时更添几分风韵了,怪顺眼的。”说罢抬腿往他头上一跨。

围观者不经发出一阵惊呼,他也愣住了。

杨屏在一旁“拍手称快”道:“嚯!厉害厉害厉害!王兄真有你的,我也来一下。”随即也往他脑袋上跨过,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跨上一个阶级,满脸是事后的愉悦。

路人再忍不住,道:“你俩别作践他了,他到底没有招惹你们。”

杨屏朝那人大骂:“关你鸟事,滚!”

路人立马跑了,惹不起。

他站起来:“擦干净了,我可以走了吗?”

王参:“不可以,我还没玩够呢。来,跟我吃早茶去!”

可想而知后面还会有更大的羞辱。他摇头道:“我不去。”

杨屏:“不去也得去。”

两人一左一右把他拖进一旁的茶楼,忽然有人道:“两个蠢东西,放开他!”

那一声大喝极有威严,像雄狮的怒号。

杨屏两人身子一抖,放开了他,木木地转过身去,欠身行礼道:“见过樊将军!”

来者他更不喜欢,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畏畏缩缩地远离他们,钻出门去,却被樊慎一把抓住手腕。

樊慎向两人厉声道:“他再不济也是贵妃娘娘的兄长,是皇子的舅舅,由不得你们放肆。道歉!”

王参将矛盾点转移到公事上,道:“他不是草寇吗?我们是在帮您教训他呢。”

樊慎仰起头,冷瞥他俩:“道歉!”

两人王八脖子一缩,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走人。

他掰着樊慎的手。换作别人为他解围,他一定言谢,但此人他不咬上一口便已是十分礼貌了。

樊慎径直把他拽上了楼,进房掩门,也像王参那样观察着他。他站在墙角,背过身去。

樊慎开门见山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心下一紧,没有回应。如此直白提问,简直太猖狂,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有太多软肋,比如在京的家人,生怕落人威胁,此前他们已经抓过双子,他什么都没说,还要怎么样?

樊慎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过肩摔,磕得他胯骨生疼。他叫喊道:“救命!杀人了,灭口了!”

樊慎捂住他嘴巴,等他不挣扎了才放开手。那掌力差点没把他骨头摁碎。

“真是可恶至极!”樊慎把他拎起来,“站好。”

从碰面到现在,樊慎拖拽他就像玩弄一只鸡仔一样轻巧。“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

正邪不两立,樊慎当然会讨厌他。他摇头,装作不知。

樊慎坐下,道:“首先得感谢你没有在陛下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但感谢你并不代表我怕你说。其次不是针对你,而是你这一类喜欢在行兵作战上指手画脚的读书人弥足讨厌,打你,你就挨。若不是看江氏的情面,打死你都容易。”

“哦。”他松了口气,冷漠地应了一声“谢谢”。

樊慎完全是一副刻板印象中的武将形象,以严法和暴力镇压下位者,而非多有心机,也许仅是练三十的段位。

听他这般不服的语气,樊慎一掌将桌面劈开,吓得他一跳。他抱头蹲下,指控道:“你滥杀无辜,你是恶人。”

樊慎吼道:“你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指责我滥杀无辜,那你指责金作吾为什么拖到兵败时才迟迟转移村民吗?从知晓我军进攻到开战,他有五天的时间。你想过这层吗?”

他顿时头皮发麻。

樊慎:“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没什么大错,就是自不量力。你当然可以当一个善良的百姓,但作为一个将领,一支军队的核心,大谈善良和道义就是伪善。我告诉你,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统治者是善类。你要么放弃那狭隘的小民思想,要么就闭嘴,对军事作战少评头论足、发表浅薄又愚昧的认知!崇高的品行节操若能拯救一个国家,为什么还会有礼崩乐坏!”

他仰起头,又不屈地“哦”了一声,实际上他无言以对。

“听得进也好,听不进也罢。下次再让我在战场见到你,我必剥了你的皮!提出问题又不解决的人最他娘可憎。”樊慎说完甩袖离去,埋怨道,“浪费我口舌!”

他大致猜到樊慎在朝堂上吃了言官的亏。在这些武将看来,那些纸上谈兵的文臣最是业余又多事,所以特意来凶他一凶。

不排除这是一场粗暴但没有恶意的交流。

他擦干净被敷了一层唾沫的脸,去到华光寺,在佛堂供了两盏超度灯,又至许愿树下,上面依旧满满当当地挂着祈福带,咚的一声钟响,四面飘来晚秋的桂香,那张写着“国泰民安”的祈福带又扫过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