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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222)

作者: 广西老表 阅读记录

他追上去,目视前方,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下次还敢。”

林规冷道:“那祝你长命百岁。”

他:“大人可别再祝福我了,我怕我明天即死掉。”

第118章 科场舞弊(9)

李府。

李问正在院子里练习枪法,反应迂缓,总不能理解老师的话。怪不得人人都说李问不是习武的苗子。

旁边一扇窗户大敞着,可探见李顾正病恹恹地躺在榻上,一名尼姑在旁伺候。

管家请他和林规在亭子里稍坐片刻。他好奇那名尼姑的来历,林规答说她是李历的发妻、李问的生母——卫氏,十年前便出家了。

玉堂说过李历只好男色,与卫氏的婚姻是为延续香火。卫氏知晓后,宁可常伴青灯古佛,也不愿在李府安享富贵,可见对李历心灰意冷。

他问:“在哪座寺庙出家?”

林规:“兰若寺。”

他一个冷颤被茶水噎住,连连咳嗽。

一刻后,卫氏从屋里出来,管家请他俩进去。

李顾已没有了平日的气势,此时此刻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讲着牵挂:“我不知能挨到几时,膝下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孙儿,所以叫她回来掌管家业,照顾问儿。”

仕法施行之前,李问尚可继承将军之位,施行之后,李问想要入仕只能凭借自身实力,但实力似乎并不允许。李氏是眼见的被仕法重削了的世家,但家大业大,足够这对孤儿寡母荣华一世。

不怪李顾看他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哭自家因仕法而不如意,笑他江氏也没落得个好。

事已至此,再驳无益。李顾回想自己的一生,那些累累的功绩如烟一样轻飘,略略讲了两句,剩下的便全是对儿孙的亏欠。

“那些年我跟随元宗皇帝、先帝南征北战,离家少则一年,长则十年,对他娘俩少有关怀,阿历恨我是应该的。我教子无方,他好男风,我知道,他弄坏了别人家的孩子,我也知道,卫娘找我哭诉过几次,我因有愧于他,没有责备,没想到纵得他无法无天,酿成大祸……”说时流下两行老泪,伸手向他,他接住。李顾继续道:“玉堂是冲我来的,他一心想要报仇,我如今这个情况是我罪有应得,倒是把你也卷了进来,对不住,连累你们家了。”

他必然会卷进来,无关玉堂与李氏的私仇,道:“不,我是贪心而已。”

李顾摇头:“我不懂你,但我懂你老子,他养不出不听话的儿孙。难得你和你父亲还来看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和你的兄弟要是得空,就过来教问儿念书吧。我还跟你父亲说了,想你家小妹嫁与问儿,你看如何?”

他:“给小问教书可,而联姻,一来得看家妹个人心意,二来我不答应。”

他们两家虽说是门当户对,但鉴于种种缘由,他无可厚非对李氏产生了偏见,私心不想江渔嫁入李家,若江渔是卫氏的遭遇,他一定会把李问打死。亲家变仇家,以后地下再见李顾难交代。

李顾会意,没说什么。林规突然问道:“你讨厌断袖?”

他:“不讨厌。只是讨厌耽误人家姑娘的行为。”

林规:“你是断袖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他对林规的认知,林规这样严谨的人是不会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的。他反问:“您是吗?”

林规:“不是。”

他:“那我也不是。”

林规:“很好。”

他当时以为林规只是寻常的一问,现在回想才知林规是试探他能不能接受萧遣是个断袖,还是因为他成的断袖。

李顾向林规道:“问儿资质平平,难成大器,以后还赖你照顾他。”

林规:“能力范围内一定帮扶。”

李顾安然地躺下,不知在想什么,连声说“好”。

李顾是百万将士的精神支柱,他的生死牵系大齐的根基,死,士气溃散,活,威慑四方。萧郁派了太医住府照料李顾,医治一月之久,终于调好过来,有惊无险,朝廷松了口气。

一日他去祭拜玉堂,想起膘局来,便去了城外的破庙,佛座下已经囤放了两沓检举信,有一张清蒸鲈鱼的留信,问一年不见回音,是何缘故,又道膘局散了,只剩下七八人。

他取走了信,留信写道:“无碍,已归。”

他拾起玉堂的“衣钵”,每日往状元湖去,那里虽被填平,但无所谓,他挖了一些蚜虫,靠坐在玉堂经常垂钓的那棵柳树下钓起了蛤I蟆,看学子们下学。

直至今日,他终于理解为什么玉堂喜欢在这里发呆,因为太孤独、太迷茫、太自疑、太疲惫,当看到一张张年轻的充满生机的笑颜时,他果真汲取到了能维系他走下去的能量。

他变得像玉堂一样,看起来不问世事、冷漠无情,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身携带一壶忘忧酒,醉了便在树下小眠,醒了就在大街游荡,明明风华正茂,却显得老气横秋。

白檀一如既往地照看他,时而送来饭食,时而送来干净的衣裳,酒楼的生意都淡了。

仕法施行了一段时间,初见成效,那些因仕法而入仕的人也会偷偷带酒来敬他,一来二去,他就像一个酗酒的流浪汉。

变化之大,百姓一度以为他是在法场被玉堂附身后就没有脱身,众筹请了个法师给他驱邪,把他捆在高台做了一场法事,从白天都黑夜,人都晒黑了一圈。

又一日,惠风和畅,他抱着酒壶在树下酣眠,终于做了一场久违的好梦,梦里少年的他遇见初来京城的玉堂……

“士均!”

他一番梦呓,忽的一波冷水浇在他的脸上,他惊醒过来,竟看见萧遣将酒壶摔碎,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