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228)
樊慎奉令与敌军又展开了三次小规模的交锋,都以败落告终,愈发助长了敌人的气焰。
士兵从李顾房里取出吃过的碗筷,丧道:“老将军吃的一天比一天少了,身子若是累垮了,这天都要塌!”
时间是噬人的,李顾没有任何表示,将士们的心揪成了一团,慢慢地军营里冒出唱衰的论调,惹得人心惶惶。
樊慎集队,将唱衰的士兵一通重罚,又慷慨激昂地宣讲必胜的信念才稳住军心,而在无人的角落,他亦窥见樊慎无助捶额。
眼睛损了之后,他的箭技一落千丈,三发一中已是难求,在一次操练时,他连发十箭而不中,忽然发狂,拿着弓一顿噼里啪啦猛砸,弓折断后又对着树干拳打脚踢,口中骂道:“废物!废物!”
——“若是发觉自己情绪不稳,立刻离开军营。”
萧遣料事如神,知道他会失控,但他不以为意。
郭沾将他拉到一旁,劝道:“你懂些医术,去军医那里帮忙好了。”
他越想越气,跪在地上,一拳拳打在雪里,暴躁道:“我去投降,给他们献上灼华,趁机刺他们两剑,一命换一命!”
郭沾将一捧雪狠狠糊在他脸上。
“唔唔!”他几乎窒息,忙拍郭沾的手求饶。
郭沾推开了他:“清醒了没?再胡言乱语我就令人捆你回京城。真不教人放心!”
“管得宽!”他知道郭沾是按萧遣的吩咐行事,小声不服道。
萧遣面前怂如小猫,背后叛逆像匹野狼。
雪地忽然蹿过一只黑影,他敏捷地扑上去,竟抓住一只老鼠,这证明他的眼睛还能用,嘴角终于挂上了笑,张口就要咬。
郭沾立马打开,道:“发瘟呐?”
可怜的老鼠没跑开两步又被他逮住。“我听说行兵作战粮草不足时,什么都吃,土也吃,敌人的尸体也吃!”
郭沾:“我军还没贫到这个地步!”
他:“但我想吃了他们!”
郭沾不可置信地观察他:“以前带血丝的东西你都是不吃的。你在练习?”
他专注地盯着老鼠,咽了下喉,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从前那般恶心和排斥了,好奇地凑近闻了闻。
郭沾再次夺走老鼠扔上了天,拖他回营帐,道:“你病了,要多休息。”
“我没病!”他身子未有任何不适,也有着清醒的头脑。
郭沾:“你从别人的视角看过你自己吗?你真的变了,当你情绪波动的时候,你就会变得不正常。”
他:“我有吗?”
“酗酒、狂笑、睡大街、吃老鼠……”郭沾忽然拔掉他一根头发,递给他,“算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哎”了一声,揉着脑袋,接过发丝一看竟是白色。
这时一名士兵来传,李顾要与他单独聊聊。
屋子里,李顾正低头看着战报,几日不见,李顾眼睛都快合成一条缝。旁边的烛台挂了厚厚的蜡,也不知燃了多久。
他行礼道:“将军找我有何安排?”
李顾的声音苍老了好些,将战报递给他:“这是梵州传来的警讯,称有数万古镜军在梵州附近徘徊。你看看。”
他惶惶道:“古镜也要欺我大齐?”
李顾:“很有可能,不得不防。我们这头一开战,那头古镜保不定趁虚而入。一年前古镜曾打败东凉,三个月夺得一城,若我们输给东凉,后果可想而知。”
彼时的大齐就像一头身上出现溃烂的巨兽,四周的猎兽闻着腥味而来,妄图饱腹一顿。
李顾摊开沙州的地形图:“我有一个重任要交给你。”
他坐到桌前,不解道:“兹事体大,将军为何交于我?我不知能否胜任。”
李顾:“这件事非得是你才能做来。”
他:“我有什么优势?”
李顾:“你有前科,做起卖国求荣的事更有说服力。”
“我懂了。”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求之不得,他快憋疯了。“是要我做奸细。”
李顾:“张知那篇《论威慑于治国之善用》是你写的,我看过,从中想到一制敌之法,你对‘威慑’颇有见地,眼下正是用的时候。以你的演技,我相信你能完美完成任务。”
他还不知具体事宜,总之他不允许自己出错,保证道:“我一定能做到!”
李顾:“嗯。我教你看沙州的军事地图。”
他:“古镜军不是在梵州边外游荡吗,为何是沙州而不是梵州?
李顾:“凡是入侵,总要评估一个地方的可攻性,古镜军在边境游荡,是在观察评估哪里是最佳攻入口。如果古镜军发起进攻,我这边绝不分配一兵一卒,得靠那边的守军自己扛。不是不教你梵州的地形,而是古镜军只有攻打沙州,我们才能赢。古镜军一输,且是输于守军,且是大输,才能反制东凉。这便是所谓‘威慑’。”
他豁然开朗,因有了目标而生出一股疯劲,道:“沙州有地利,所以必须引导古镜人攻打沙州!”
李顾:“沙州守将苏望是我的学生,我跟他曾研讨过沙州的攻守战略。沙州地形蒙蔽性极高,有三条看似可以直通腹地、进退裕如的暗道,但天然适合埋伏,那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敌军一旦进入,便呈关门打狗之势,必死无疑……”
李顾与他详尽地说明沙州地形,他的记忆变得出奇的好,至今他都能熟背沙州每一座山脉的高度和走向、有多少条古河床……
他:“所以我们要先与古镜军开战?恐怕来不及,我得赶紧动身去与古镜军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