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258)
江熙应道:“我无预见。”
另有热心庄众为大伙解析他的话:“他能预见个屁,入秋那会,他让我把被子拿出来晒,散散霉气。我说‘蜻蜓低飞,不风即雨’,他说至少有十天的大日头,我想他读书多,应是有非比寻常的大见识,便听了他的话,把被子晾了,结果出门没一会儿就狂风暴雨,全淋湿了,一夜变寒,大伙因没了被子病倒了一片,就四个月前的事,你们还记得吧。再说,观测风雨是林三爷和赵九爷所长,他们没提,怎么能怪庄主。”
言辞恳切,倒像是他请来的托。众人齐声道:“有理!”
伍长又问:“水淹城池,此城已废,你为何不下令退守高处,而让我们开道泄洪,耗我们的性命救别人的城池?”
江熙:“我不知雨期多长,万一退兵,东凉军杀回来,岂不白干一场。”
热心庄众:“冤枉,明明是三爷的主意。再说,如果我们不守城池,皇帝那里怎么算账?都说皇帝小性了,万一不承认是我们打退东凉军,而把功劳算到洪水上,我们讨不到封赏岂不亏大了!”
众人齐声道:“有理!”
伍长:“如果你无罪,为何罚你。”
热心庄众:“罚他方式千万种,为何吊在城门口,又乱军心又惹目,其中必然有套路!”
众人齐声道:“有理!”
江熙:“……”
这一唱一和的是什么回事?
伍长:“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热心庄众:“以来相处近一年,是人是狗已有数,又占城池完任务,再坑我们没好处,即使失策坏大事,不是存心罪不至,依我之见问三爷,莫要冲动犯错误。”
众人齐声道:“有理!”于是转身去往大殿找林三爷。
如果没有矛盾,那他吊在这里算什么?算风景吗?
江熙喊道:“给我回来!”
众人停下,道:“庄主有何吩咐?”
???
竟然还叫他庄主!此刻当山大王的自豪感达到了顶峰!
江熙:“你们骂我呀!”
众人:“庄主你是好人,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我们不骂。”
“哪来那么多理智!你们……你们……”被骂习惯了,一时被拥护,像火山化冰粒,把江熙整“破防”了。他一句话都讲不完整,大哭起来:“你们是林三派来演戏的吗!”
众人惊慌:
“庄主?庄主怎么了?!”
“别问三爷了,先把庄主放下来再说!别苦了咱娇滴滴的庄主。”
眼看场面开始“失控”,林三爷现身道:“用石头砸。”
众人愣了一会,悟了,纷纷变出狰狞凶煞的面庞,捡起石头使出浑身的劲儿砸他,并破口大骂。
“死性不改的贱人,害死我们了!”
“江狗不得好死!”
“拿命来!”
……
那些拇指大小的石子绵绵地打在他身上,都还没雨滴重,落到地上堆成了小山,他愣是分毫无伤,像极了许愿池里的王八。
“疼死我了!救命呀,啊,救命!”他象征性地哀嚎了两句,都显得矫情。
午夜时分,电闪雷鸣,人声鼎沸:“江狗被砸死了!”
收工!这热血沸腾的一天……
第二十日,广袤的乌须平原死气沉沉,全是被洪水冲刷后的裸土,连风都没有声音,看上去已无洪患。东凉军一鼓作气直冲乌须城去,如猛虎下山,势必夺回大权。
而目之不及之处,五丈高的大摆锤重重砸向已被挖薄的岸堤,轰隆一声,天地一震,像是撞开了地狱的大门,随之积水如索命的恶鬼倾泻而出。
江熙与林三爷站在远处的山岗上,闻之冷抽了一口气,只见洪水从弯谷出现,推动着坍塌的楼墙和山石横扫一切,将山谷填平,远看很缓很慢,不觉多可怕,实则摧枯拉朽。
待东凉军察觉异常、停下查探时,为时已晚,他们如细小的蝼蚁四散奔逃,最后没于其中。不见鲜血,不见尸骨,甚至惊恐的嘶叫都淹于巨大的洪涛,五万兵马愣是留不下一丁痕迹,使之看起来不过是天底下又一出平平无奇的自然之灾,生命如同没有价值的玩意儿,弹指间不复存在。
“什么毛病,呼吸!”林三爷猛地捶打江熙的后背。
江熙踉跄向前,喘出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了冷汗,向手下道:“给我水。”
这个毛病改不了,每逢大事,他一紧张,屏气凝神就会忘了呼吸。
“带庄主回城。”林三爷吩咐完手下,对他道,“早让你别来……”
“太平真好。转眼就要过年了……”江熙叹完,下了山去。
此战大捷,山庄驻守乌须州,等待朝廷的指令,每天都会有好消息传来:
——韩王带领二十万兵马冲进阙州,剿灭五万东凉驻军,阙州收复。
——东凉出兵十万回击,先行的粮草行至三声壁时,被樊慎集结的一万黑市打手偷袭,打断了东凉的反击计划。
——十万搅屎棍(古镜军)莫名其妙出现在三生壁,四处勒索头钱,扬言谁不掏钱就帮着对家打谁。
几方不求他帮助,但求他不要添乱,东凉供上十万两黄金,大齐供上一块鸡血石,樊慎供上一半抢来的粮草,江熙这头……他这头啥也不费,古镜军还倒贴三万兵马保护他。别问,问就是圣后值得,把他膈应得茶饭不思。
——“庄主!古镜圣君邀你同游乌须原。”
可去他大爷的吧!
江熙称病不起,赖在床上,结果古镜送来了三箱珍稀的人参……
老天爷,为什么蒙而还的画风如此清奇,别人都在打仗,他就这么闲?古镜是怎么做到在他的统治下不亡国并且还能震慑东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