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260)
就像刚才他指控余烨本末倒置,余烨偏答“杀你爽”,上哪说理去。
林三爷站出来,有条不紊道:“虽然振奋了二十万将士士气,却寒了南方千万百姓的心。立国之本不只有军事,更有政法。整个南方陷入水深火热时,是江熙亲到韶州体察百姓疾苦,而作仕法,铲奸除恶,造福百姓。你们要杀他,南方百姓必不答应,非我夸大其词,军中若有来自南方的将士,可证我此言不虚,其次,若激怒古镜兵戈相向,陛下那头如何交代!”
这下换成余烨有口难辩。
林三爷:“江熙身上功过难评,除了皇帝,谁也无权发落。”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角落里的两万余人齐声高呼:“庄主无罪,尔等公报私仇!”气势一点不输齐军,什么功利都抛到了脑后,压根不怕树敌。
很好,不白疼他们。
将士的怒火已至顶点,是“下火”的最好时机。江熙铿锵有力道:“我不承认以上罪名!”
阙州已归,大齐兵强马壮,不再受人牵制,过去那些只能默默抗下的罪名,他要一一驳回!
白金将军闻之起身,走到捆绑江熙的柱子旁,要听他详尽说明。
江熙蓦地生出一股底气,他江·鼎和十七年制科状元·国舅老爷·仕法编主·修水山庄庄主·香花帮帮主·神经洞洞主·东伐大元帅·古镜圣后·楚王挚爱·熙,现在强到可怕!
“第一,我当时没有落草为寇,楚王可以作证。此前陛下已经审过,并未定罪,只是后来我身败名裂,才重新列了进来。”
他说话是严谨的,强调当时没有,而现在,有了,但修水山庄如今是不是草寇,还得看百姓如何定义。
金四娘:“对呀,当时楚王跟庄主同吃同寝,形影不离,若是他有罪,那楚王亦有罪!”
江熙老脸一红。“同吃同寝”这样的字眼不要拿到这种场合来说呀!他刚立起来的威严瞬间被金四娘一句话干得稀碎。
余烨向金四娘道:“你们原是一伙,你的证词没有参考价值。”
江熙反问:“只落草为寇这一罪,你可有实际证据?”
余烨无言,这倒不是最要计较的一项,便略过。
江熙:“第二,我没有教唆山庄投奔东凉!于我有什么好处?当时在山庄眼中,我是朝廷派过去的细作,更被关在牢里,玄甲军可作证。试问在那样的情况下,山庄有什么理由听我的教唆。”
林三爷:“投奔东凉是我山庄失误之举,此事另谈,与江熙无干。倒是战前我山庄与李顾大将军有过一场密谈,江熙在场,劝我们撤离。如果你们能联络上樊慎将军,他可以作证。”
江熙:“对,这场密谈是陛下的旨意。”
“我可以作证!”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从齐军的方阵中传来,并且是在将领的列队中。
那名少将出列,面向萧弘单膝跪下,道:“末将当时在场。”
江熙俯视的视角完全看不到少将的面孔,但在萧弘发出疑问的同时他认出了是谁。
萧弘:“傅炅?你怎么会在?”
是富贵!山庄的耳目早已渗透到军营了?
江熙震惊,连忙看向林三爷,而林三爷表情平淡,不诧异也不得意。
傅炅取下盔帽,坦白过往:“我出自山庄,参与了那次密谈,江熙确实极力劝说老庄主金作吾退兵,可当时有东凉人暗中窥探,和谈不成。事后我幡然醒悟,说服五千弟兄逃离了战场。永定七年,我通过武举进入军营,得为朝廷效力。我以性命担保,江熙并未教唆山庄投靠东凉!”
山庄方阵轰动起来,发出不可置信的疑声:
“他们没查你的出身吗?怎会让你入了军营!”
“富贵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傅炅:“我的背景陛下亲自审过,陛下说,愿我是朝廷与山庄消除嫌隙的开端。我当时立马返回山庄告之老庄主。老庄主说,欲速则不达,得再观望,此事暂缓,莫要大肆宣扬,才隐了下去。多年来我奔走朝廷和南方各个势力,消解下山之难,后来楚王拜入山庄成为头领,让更多人得以还乡。其实山庄早已没有反心,此次东征,一是赎罪,二是愿为陛下效忠。山庄流血牺牲夺下城池,现交付韩王,可证赤心,请诸位明鉴!”说完向萧弘磕了三记响头,又转身向众将士磕头。
这么说,萧郁不小气啊!
他一直以为山庄和朝廷誓不两立,至少不和气,萧遣都说,在萧郁心里账不是那样算的。可背地里,金作吾早知萧郁的心意,萧郁也知道山庄的内情,萧郁暗搓搓把庄人哄下山,金作吾默默看着萧郁暗搓搓把庄人哄下山!俩人通过富贵“暗通款曲”已久,甚至萧遣都被蒙在鼓里?!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啊!
所以从他登船奔赴韶州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萧郁眼皮底下?
江熙后知后觉地紧皱眉头,闭上了眼睛,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他就不该当众说萧郁小性!幸好他没有选择造反的下策,不然已经死翘翘了吧。
他还活着,还能带兵东征,应该是通过了萧郁的考核,加之萧遣肯定已为他陈情,那他在萧郁眼里已是清白了呀!既然他在萧郁眼里清清白白,萧郁不会教将士们对他放尊重些吗?
搁这吊他玩呢?
余烨对傅炅:“你也出身山庄,自然为他说话,不能尽信。”
傅炅:“将军可以不相信我的证词,但请将军细想一想,陛下令江熙东征,得胜,阙州得归,这一决策错了吗?没有!陛下当真糊涂吗?各位再恨江熙,在没有拿到江熙确凿有罪的证据前,不能逆着陛下的心思不清不楚地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