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46)
见他又要动作,孙恬沁害怕地叫住他:“等下!”
“我我我,我有话要说。”她结巴起来,跑完没有及时补充水分此刻嗓子干涩,说话有点疼。
陆辰不理,自顾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孙恬沁真的害怕,立马说:“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辰动作停顿,站起身问她:“谁?”
“我们学校的,叫胡拉堂。”
“和江戈有过节,不敢惹毛江戈。”
“看出江戈喜欢许诺,把主意打到许诺身上。”
孙恬沁没说自己为什么答应胡拉堂的事,耍了心眼故意不说。
陆辰当然知道孙恬沁的心思,放心,一个都跑不掉。陆辰的眼眶赤红又犀利,发抖的手再也压制不住,锋利的刀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孙恬沁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乞求陆辰放过自己。
陆辰拾起刀,低沉又危险地说:
“明天把他给我带到这里。”
“否则......”后面的话陆辰没说出来,孙恬沁顿时领悟,一通点头。
“肯定,我肯定把他带过来。”
陆辰:“别耍心机,不然我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也会一直盯着你。”
孙恬沁冷汗又是一身,满脸惊恐,先前的傲气劲早没了:“明白明白。”
打开门,孙恬沁逃也似的走了。
陆辰黑眸幽幽地盯着孙恬沁,又看了眼手里的刀。
转身去了医院。
打架
青阳中医院。
医生简单为许诺清理腿上大片的血迹,给伤口消毒。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不用缝针,”医生见对面是个学生,庆幸地说,“不然你这么好看的腿要是留下四五条那么长的疤多可惜啊。”
医生和许诺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手上拿着镊子轻轻用消毒棉球消毒。
许诺是个极能忍痛的人,除去腿部轻微颤抖,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痛苦神色。
甚至眼睛一直盯着医生的动作。
波澜不惊的黑眸如同流浪的野猫,对什么都好奇,也对什么都害怕。
江戈突然想起他转来的第一天许诺也是这样的眼神,眼睛里一片死寂,始终没有任何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宽大的手掌捂住许诺的眼睛,不让她再看。
突然被黑暗笼罩,许诺没有安全感的扭动,不小心牵扯到腿上的伤口。这回真是忍不了,轻嘶出声。
江戈目光沉沉,整个人站到她身后,说出口的话带了严厉的口吻:“不许动!”
许诺身体僵直一瞬,没再动。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来回刮着江戈同样长满茧子的手掌,比她的更大更厚。许诺突然明白哪有什么天资过人,就算是有也离不开他背后的努力。
许多人都会被他表面的轻松蒙骗过去,谁又能知道他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一个人做了多少。
平时大大咧咧的人竟然也会有伤心思细腻的时候。
许诺心里触动。
江戈看眼下的人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没有再动,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涌入他的心,缓缓蔓延全身。
盯着她乌黑的发顶,手心那被长睫滑过的麻痒令他身躯一震,耳朵根竟悄悄红了起来。
刚硬立体的五官轮廓在明亮的灯光下柔和,眼里带着情不自禁的温柔。
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静默,只有医生不停交换医用工具的声音。
等医生处理好伤口,王力过来探望一番。
小心叮嘱几句,学校里他实在走不开,没待多久就匆匆忙忙被一个电话叫走。
许诺腿上绑了白纱,微微渗透出血迹。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不能碰水,也不能剧烈运动。不然伤口容易再次裂开。
江戈一直没走,坐在她旁边陪她。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赶我走?”江戈撇着嘴看她。
“不是,你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快回去休息吧。”许诺真是冤枉。
江戈不爱听她说这种距离感十足的话,双手抱胸,头抵在墙边,前面的额发垂落在眼前遮盖他眼里意味不明的情绪:“黑妞。”
许诺没好气地出声:“干嘛?”
她不喜欢这个外号。
“你难受吗?”这话被江戈说得深沉,语气里满是凝重,和他平时不着边际的模样大相径庭。
许诺还在看自己包了一圈又一圈的大腿,气氛突然因江戈的话沉下来。
许诺先是眨了几下眼睛,随后又开始漫无目的看自己受伤的腿:“不难受。”
“骗子。”江戈倚着墙,一双黑眸斜睨着她。
“受伤会难受,不能继续参加比赛会难受,一个人忍着也会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
医院这一层没有什么人,天逐渐暗沉下来,昏暗笔直的走廊只有尽头外一束不太明朗的光从四四方方的窗户照射进来。
光束延伸到他们脚下,将医院平直光滑的地板反射的更加干净。
许诺放在冰凉座椅上的手紧抓椅子边缘,“那又怎样?说出来就会不难受吗?”
“只会徒增烦恼。”
她的声音近乎冰冷。
江戈不懂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以为用冰冻的躯壳便可以隔绝一切危险。
就算心里难受,也不肯在人前表露一点。
他们都是运动员,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心里所想。
更何况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
他又想起见她的第一眼,那个拿他当普通人看待的,让他生出疑惑、不满甚至好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