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87)
虽气她不请自来,不顾生命危险,但见到她雪白的脸,闻到她的木兰幽香,那点气愤已经荡然无存。
可同她温存缠绵,她不乐意,好声好气请她回原州,她也不干,非要和他闹得不可开交。
李荆张大嘴盯着他,好似不认得他。
他可是坚守原则,任由别人软磨硬泡也绝不松口的人,竟然将那样一位金尊玉贵的主儿留在军营。
“将她的马车护从扣住,不准让她四处乱跑。”徐从绎吩咐完,看他一眼。
李荆闭上嘴,营帐前的士兵替他们打开帘子,两人先后进去。
帐内已经坐满,徐从绎进来后径直走向正中,抬手示意众人坐下,不必多礼。
他向来不摆架子,战前商谈也从不迟到,这回足足晚来小半个时辰,众人只以为他在处理闯入营中的那队人马。
“逃出城通风报信的人已经被斩首,难道马车里的是漏网之鱼?”
右侧下首的武将魏雱身体前倾,在徐从绎坐定后,发出疑问。
徐从绎卸下佩剑,“哐”一声摆在手边,他轻叹道:“郭岐逆贼谋杀郡主,朝廷失了脸面,请长陵公主随军,重拾朝廷颜面。”
一个月前,永华郡主婚嫁仪仗在闻城遭袭,太孙裴敏言和礼部官员返回京城,告知天下,郭岐谋杀长陵公主未遂,新娘永华郡主惨遭误杀。
魏雱略作思索,和对面的李荆对视,便知他所说多有隐瞒。
但人家好歹是堂堂公主,又是节度使的妻子,总不能敲晕塞到马车里撵走。
想起前阵子和钱偲酒后胡言,他打眼看一下徐从绎,从来只认为他少年老成,寡言持重,现在看来他身上多了几丝人情味。
他居然也是个惧内的。
魏雱憋着笑,和在座诸位详细商议围攻榆城的计策。
城内新守将名唤王辞,分明是行伍军人,却有文人的倔脾气,誓死不降河东军。
“榆城八座城门,西南门和东南门防范森严,正对我军营地。其余六门日夜有士兵值守,依我看,借着夜色掩盖,趁他们换值我军专攻北门,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拿下。”
徐从绎指节叩着桌案,凝神思虑,放眼望去,武将文士神色跃跃欲试,都赞同强攻榆城。
这时,营帐掀开,迈入一位灰袍男子,美髯长须,精神矍铄。
“不可。”
他躬身向在座诸位见礼,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王辞揽尽榆城军民之心,届时城内人马愤恨河东军,誓死护城,难免血流成河,此招虽能取胜,但会给节使留下残暴之名。”
魏雱有些自负,被人否定后霍然起身,忍着气道:“你是何人?”
徐从绎却立即让人赐坐,温和笑着作揖,介绍道:“灵州袁鄯,才比诸葛孔明,得先生相助,实乃我河东幸事。”
半月前,他派人请袁鄯出山,聘其至麾下。传闻此人不显山露水,却满腹锦绣才华,唯独性情孤傲,不同俗流。
他没抱太大希望,可袁鄯却欣然回信,愿助他一臂之力。
烛火照耀下,袁鄯眼眸晶亮,仿若一眼便能看透人心。
他在徐从绎的介绍下见过河东谋士,坐定在他的左侧下首位置上。
当今以左为尊,徐从绎给足他面子。
袁鄯悄悄看了眼身旁年纪轻轻,却颇具威严的挺拔身姿,叹道长陵公主的这位丈夫,麾下猛将良才,绝非池中之物。
魏雱见徐从绎态度恭敬,也不由收敛几分,温声问道:“先生不赞成强攻榆城,可有妙计?”
袁鄯抚着长须,和徐从绎目光交汇,心底滑过一丝淡淡的、诡异的不安。
他别开眼,忽然道:“听闻长陵公主也在营中,不知能否请动公主,说服王辞放弃抵抗,向朝廷投降?”
魏雱一掌拍在桌子上,腾然起身,带翻身下的椅子。
帐内霎时间冷寂无声。
第 49 章
魏雱和李荆一左一右跟着徐从绎,追到他营帐门口还不止步,窥见帐内露出的橙黄光亮,跃动在凄冷的月色里,跳上徐从绎的眉宇,二人木怔怔堵在帐前。
帐内隐隐有女人说话的声音,细软轻快,夹杂着笑声。
魏雱被李荆推搡,清了清嗓子,末了还是压低嗓子,“绎之,你一声令下,我们今夜就动手,何必劳烦她?”
李荆点头,他压着地上的影子,和魏雱肩并肩拦住徐从绎的去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而身后娇柔的声音一下子令他泄气。
“都到门口了,怎不进来喝口茶,怕我下药毒死你们?”
裴炜萤牵着半侧嘴角,嫣红光润,眸中是映着满月的湖水,直白捧到徐从绎眼前。
他听够这样刺耳的话,不接她的话茬,晾着她。
李荆与魏雱却不敢,忙躬身见礼。裴炜萤迟迟不言语,瞥了眼魏雱不愿弯低的腰背,“这位是魏雱魏将军?我听钱司马提过你,果真威武飒爽。”
和钱偲一样讨人嫌。
徐从绎在魏雱的背后用力按了按,踱步走开,李荆抬眼瞧了瞧裴炜萤,见她目光不落在自己身上,忙跟上去。
身影从魏雱眼前滑走,他努力舒了口气,硬着头皮,“臣魏雱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可有……”
“你也去吧。”裴炜萤冷声打断他,鹅黄的裙边翩跹掠过。
魏雱摸不着头脑,但清晰地体会到公主的不喜,他心里将一切推到钱偲头上。
望着月下站着那人,身旁走出来一道纤瘦挺拔的身影,他安静审度一瞬,被鹤云冷飕飕的目光打回去。
真不愧是一对主仆,他暗暗想着,追上徐从绎和李荆二人,正要开口,李荆神色端凝,郑重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