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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篱梦(499)+番外

伴着话音,帝钟再次摇晃,蒋眠儿抬头看到帝钟陡然脱落,重重砸了下来。

这一次周景云连小心两字都没有喊出来,帝钟轰然落地,但蒋眠儿却出现在远处的白篱身边。

周景云看着那边并肩而立的两人,嗓子里的喊声咽了回去,还好还好。

“你乱跑什么。”白篱说,“我说了,你是我生的念,我让你去你才能去。”

蒋眠儿看她一眼,要说什么。

“小心——”

周景云的喊声再次传来。

白篱和蒋眠儿抬头看着上方再次落下的帝钟,同时跃起,伴着一声嗡响,尚未落地的帝钟在半空中被握着长矛的白篱戳碎,但高高的阁楼上悬挂的三清铃再次摇晃,随着摇晃,又有帝钟脱离而来——

“这该死的东西无穷无尽!”

蒋眠儿喊,幻化成一把长刀,但这一次白篱握着刀没有砍向坠来的帝钟,而是摇身躲开。

帝钟没有落地,空中出现了两枚帝钟。

“躲不开的,越躲越多。”长刀喊道。

随着长刀的喊声,白篱再一次躲开了。

长刀一震挣开白篱的手,恢复人形。

“你躲开!”蒋眠儿喊道,“我自己来,它本就是冲我来的。”

她说着向从三面坠来的帝钟迎去,但刚跃起,脚踝又被白篱抓住。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她恼火回头喊。

白篱将她往回一拉,蒋眠儿顿时变成一把长刀,但长刀没有对准坠来的帝钟,而是对准了自己。

“你要干什么!”长刀发出一声喊,下一刻猛地被划过白篱的肩头。

一角衣袍以及血丝飞舞而起。

周景云不由攥紧了手。

她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长刀再次幻化人形,蒋眠儿在白篱的手中挣扎,看着飞舞的血丝,“你疯了?”

白篱一笑,再次一甩蒋眠儿,蒋眠儿随她心意所变再次成了长刀,长刀左右翻飞,又有两道血丝被剔了出来。

“你——”

蒋眠儿发出一声喊,下一刻长刀挑起飞舞的三条血丝。

白篱看着眼前飞舞的血丝。

“它有念,我也有。”她说,“我用我的念,去拆了它——”

伴着说话,长刀一甩,血丝陡然延绵迎向到了眼前的三枚帝钟,细丝柔软但坚韧将其缠住,牢牢悬挂在空中。

帝钟没有落地,也没有消失,上方没有再多的帝钟坠来。

借此机会,白篱握着长刀跃起,直向宫楼上的三清铃。

“拆了它——”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干净

“我以前这样做过。”

白篱踩在被血丝缠绕悬浮的一枚帝钟上,看着手中握着的长刀。

“那时候是拆掉沈青放在我身上的你。”

长刀晃动恢复了人形,她低头看白篱,因为适才三刀切割,白篱身上血迹斑斑,肩头的衣衫碎裂。

“那现在在你自己身上还能拆什么?”她问。

白篱看着前方宫楼,宫楼在晃动,不,是凝结成宫楼的重重人影在晃动,似乎悲愤似乎暴怒似乎讥嘲,随着晃动,悬挂在最高处的三清铃再次坠下一枚帝钟。

带着嗡鸣向白篱飞来。

“拆我自己的念——”白篱说。

随着说话,她收回长刀对准自己,对准的也不是自己,是个小小的女童,小女童蹲在地上,抬起头,神情恨恨愤愤。

“我不是怪物。”

“为什么不跟我玩。”

“你们才是怪物,你们活该倒霉。”

长刀毫无迟疑斜劈,女童瞬间化作血丝飞舞,随着长刀一甩,血丝撞上坠来的帝钟缠绕悬空,白篱跃步跳上去。

帝钟不断跌坠,血丝漫天。

周景云只觉得眩晕。

他看到缠住的帝钟不是血丝,而是一个个人影,有被高大的男人举起来欢笑的孩童,有被追逐谩骂奔逃的孩童,有坐在年轻人肩头举着风车笑闹的孩童,有抓着少女衣裙放声大哭的孩童,有骑在马上行走在高山峻岭的少女——

高高的宫楼,不断下坠的帝钟,无数飞扬的人影,天地混沌一片,又宛如琉璃世界,诡异华丽。

她会不会死啊。

她这样会不会死啊!

周景云看着在漫天悬浮的帝钟中跳跃的女子,似乎变得透明。

那些帝钟无穷无尽,白篱只有一个白篱,她从有记忆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岁,能有多少念可割来用?

她踩着悬空的帝钟不断地向上,但宫楼也越来越高,高入天际,遥不可及。

“再割下去,你就没了。”

长刀悬浮,恢复人形,摇身回转,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白篱,你只有一个你。”

手中的小脸如玉晶莹剔透,身体也如同冰雪冷凝,她剔除了过往前尘,贪瞋痴念,眼神平静悠远。

她嘴角微微弯了弯。

“我是我,我也不是我自己。”

她看向四周。

“人人看我是自己,那人人也都是我。”

她再次一握蒋眠儿的脚踝,蒋眠儿化作长刀,再次割向白篱,但这一次,白篱不再是白篱,她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是谁?

周景云看着站在悬空帝钟上的白篱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虽然陌生,但立刻就认出来了。

是白循,白篱的父亲。

白循伴着刀光化作血丝,裹住了坠来的帝钟,白篱再次出现飞跃其上,身形继续不断变幻,年轻的男子们,穿着简朴的少妇,年长的妇人,孩童……

从年纪衣着打扮,周景云猜测这是她的家人亲友,那些见过她的,记得她的人们,都化作了她可以抽去的念,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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