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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恶魔(316)

茉莉听见“啪嚓”一声,可能是肺泡气炸了。

“你……”

“我们到了。”乌鸦一抬手按在她脑袋上,茉莉被他按得一低头,差点喷薄而出的话都咬在了嘴里。那缺德的驿站长用她的脑袋借力,轻快地一跃而起,“接下来就是通知其他人了。”

降温药已经失效,人皮衣也扒了,乌鸦就那样大喇喇地推开车门,没有伪装地走到西斜的阳光下。

草莓连忙跟上,时刻准备往他身上来一发“守护”,却忽然觉得驿站长有点不太一样。

他的肩背似乎更舒展,动作也更轻快,连方才欺负茉莉的手劲都比平时大,看起来真的精神了不少。

对男人的嘴还有信任的草莓想:可能他没瞎说,真的只是降温剂过敏?

“站长哥,怎么通知别人?”

“好问题。”乌鸦对她一笑,“哪位同学回答一下,十三号码头是做什么的?”

十三号码头,生鲜产品与活体动物专用港口。

整船的活体动物——老鼠、羊羔、鸡鸭、人类,都挤在差不多的铁笼里。腥臊气与各种活物的尖叫声沸反盈天,只有摘除了局部大脑的克隆人能保持安静,用统一的空洞视线盯着起伏的海面,随铁笼晃动忽左忽右。

这脏乱的环境是走私犯最爱,最适合藏污纳垢。

生鲜货船中还混着大量“非法浆果及制品”,有些是偷的,有些是小作坊私自配种养的,还有些是野外抓来的。都未经检疫,看起来精神都不大稳定。更见不得光的,是“人贩子”诱拐来的血秘两族幼崽、禁品大蒜,甚至军火武器。

码头上干活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人家连鸢尾湾安全署都打点好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有什么话说呢?又不是没拿过好处。

这本该是十三号码头平静的一天,日头将西,夜班的工人要在天黑前干完自己的活,再跟早班的交接。

仰头看着巨大的浆果笼被吊进集装箱里,现场指挥的工人拉了拉护目镜,饥肠辘辘地打了个哈欠。

押货的船员很有眼色,浆果笼子一放好,船员就伸手探入挨挨挤挤的铁笼,随便抓了只浆果放了袋血,连迷迭香一起送了出去。

“辛苦辛苦,大半夜的。”

“理解,”码头工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加急件嘛……”

他话没说完,港口广播里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

“全体注意,十三号码头突发紧急情况,疑似有危险分子混入,安全署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暂停手头事务,到码头广场集合,配合调查……”

码头工和船员对视一眼,都稀里糊涂的。

血族船员:“我也要去?”

“一起吧,真不太平,刚抬出那么多秘族尸体,又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分赃不均。”码头工咕哝一声,“不过广播这小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太唯恐天下不乱了?”

好像下一句就是“恭喜发财,万圣节快乐”。

码头上,夜班的血族们萎靡地聚集在广场上,“嗡嗡”地私语着。忽然,广播里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动静,随后有人轻咳一声。

广场安静下来,血族们都支起耳朵等着,下一刻,暴力的重金属音乐炸开,蛮横无理地从人群中扫荡而过。

听觉敏感的血族集体抱头。

“搞什么太阳?”有人扬声大骂,“头盖骨都给掀掉了!”

然后他的头盖骨就真被掀掉了。

一颗刁钻的子弹精准地命中他眉心,它来自业火枪,血族的黑血煤油一样烧了起来!

火星随喷溅的黑血四溅,眨眼光景就又点着了几个血族。染上火星的人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又朝人群狂奔过去。

惨呼与尖叫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业火枪里装填的每一颗子弹都是愤怒,汹涌的怒火里,整个码头都是易燃易爆物。

一辆车全速冲进广场,精准地将一个着火的血族撞飞了出去,李斯特立刻跳车,在草莓的“守护”缓冲下安全落地。

车在飞,烧成火球的血族飞得更远,落在港口上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引燃了船舱。

那小船正好是一艘军火走私船,“轰”一声——

十三号码头涌起惊涛一样的火焰,海面上提前迎来了的夕阳。

整个鸢尾湾都被这爆炸震动了,警笛应声而起。

茉莉一把扯住被震得有点晕的草莓,钻进集装箱的缝隙里,躲过几个四散奔逃的血族。

“不是,他有病吧?”茉莉喊劈了嗓子也没压过周遭噪音,“降温药的说明书上也没写这玩意伤脑子啊!”

关于怎样联系失联的同伴,茉莉自己其实有很多方案:比如可以留下一些只有迷藏的人看得懂的记号;比如可以先去找加百列、再用“洞察”寻人……或者干脆让乌鸦猜大家都在哪——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可思议,但对乌鸦来说可一点也不难。别说是猜测熟人行踪,就是那些偷来的人皮衣,他扫一眼都能差不多了解原主人生平。

哪个不比炸码头靠谱?

这动静确实够大,可他吸引来的不止朋友啊!血族安全署、他们好不容易摆脱的秘族、格里芬·费雪的眼线……所以集合完了怎么脱身?集合的目的是什么?

生怕别人不能把他们一锅端吗!

艾瑞克是第一个听见动静的。

众人失联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火种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低端匠人造物遭到了干扰。虽然具体情况不明,但肯定是什么环节暴露了。艾瑞克果断扔掉了在他看来非常危险的手机,也没有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