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上卿(113)

楚萧本不该住在这里，此行来江南并非悄声无息，而是带着随从一起进的城，他有驿站可以住，但没去。

因为顾星舒在这里，他想离他近些。

于是顾星舒只能把自己房间腾出来给楚萧睡，自己睡去了客房。

回到房内李顺德果然在，他已经替楚萧准备了洗浴桶，这种时候顾星舒更不会待在这里，于是把人扶过躺下就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手就被楚萧握住了，顾星舒转身，楚萧正眯着眼睛盯着他。

“……怎么了？”顾星舒问。

“小舒？”楚萧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又摇摇头，“小舒，你去哪？”

顾星舒想抽出手，奈何楚萧力气太大，两个一拉一扯，楚萧突然用力过猛，顾星舒整个人都扑了过去，俩人摔在了床上。

楚萧顺势抱住了他，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顾星舒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安全感。

“你做什么？”顾星舒已经顾不得礼仪了，语气中带着不满，“皇上怕是醉了，早点休息吧。”

话罢掰开楚萧的手起身离开。

“小舒，别走……”

楚萧真醉了，至少在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面前的这个人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只感觉这个人好真实，很像他的小舒，可又不像。

李顺德端着热水进来，看到顾星舒站在原地不动，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楚萧，心中叹息一声。

“多谢三公子送皇上回来，皇上近些日子一直没睡过好觉，今日贪杯多喝点，还望三公子莫要见怪。”

顾星舒握紧的拳头松开：“你照顾他吧，我回去休息了。”

“三公子！”李顺德追出来喊住他，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三公子，恕老奴多嘴，皇上对顾将军至今难忘，可皇上分得清你是谁。自从顾将军走后，皇上一直都很孤单，别人误解他是暴君，骂他在后宫圈养小宦，其实，皇上只是想找个能说话的人而已。”

“三公子，跟着皇上不会让顾家吃亏，若是三公子真的不愿意与皇上一起。今晚就是你离开的最好机会。”

顾星舒站在走廊久久没有动，李顺德说的话回响在他脑海，楚萧一直分得清楚自己是谁，也没把他当做谁的影子。

他知道，楚萧只是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顾星舒，若不是呢？他承认了呢？楚萧会放自己走吗？

会不会……再也不会来打扰自己，他们之间，就这样安然度过平淡的一生。

可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夜幕低垂，细雨再次洒落，浸湿了顾星舒的衣摆，他的脸颊在寒雨中失去了血色，显得苍白。然而，他依旧失神地凝望远方，仿佛灵魂出了窍。

或许是由于今宵羊肉的过量，他内心焦躁不安，急需寻得一丝冷静。

修文

李顺德言罢，旋即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今日，确实是千载难逢之机，毕竟楚萧已沉醉于酒，无人会阻挡他离去的脚步。他悄无声息地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去，无人能探知其行踪。

次日一早，顺藤急匆匆跑去把巴雅喊了起来，原因是顾星舒发烧了，整个人像个火球一样烫的厉害，人也陷入了昏迷中，叫都叫不醒。

巴雅快速掀开被子，探了探顾星舒滚烫的额头，脸色非常难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着凉了？”

顺藤一脸自责，昨晚他们几个开心也喝了酒，想着皇上在，顾星舒便让他们早点去休息了，肯定昨晚没好好盖被子又着凉了！

“怎么办巴雅？公子一直在喊冷，他身体又烫得厉害。”

“快去打一盆凉水过来，多拿几个毛巾。”巴雅把被子直接扔在一边，让他整个人都透露在空气下。

“公子？公子？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巴雅没遇上过这么严重的高烧，慌得额头也出了细汗。

顾星舒的面容扭曲，神色痛苦，身体不自主地向着温暖之源蜷缩，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顾星舒与楚萧住所相隔不远，晨曦初露，这阵骚动自然引起了楚萧的注意。他步出门外，恰巧遇见焦灼的顺藤，于是询问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不知怎地，公子发烧了，现在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楚萧立马往顾星舒房间走，顺便质问道：“黄太医人呢？”

“奴才马上去请。”李顺德脚下生风去找黄从世了。

楚萧匆匆赶来，见到巴雅将顾星舒上衣都脱了，黑着脸语气不善：“你在做什么？”

巴雅不怕楚萧，只是回答他：“给公子降温，把毛巾打湿给我。”

顺藤看了眼楚萧，过去把毛巾打湿递给了巴雅，他怕楚萧会怪罪巴雅，顺便解释道：“皇上，巴雅也是大夫，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公子。”

楚萧看了他一眼，顺藤快速低下了头，不再多嘴。

“都下去。”楚萧走到床边把被子给顾星舒盖好，厉声道，“以后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给他治病。”

“公子现在……呜呜！”巴雅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顺藤过来捂住，“皇上息怒，他小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话罢顺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一圈的巴雅给拉出去。

“放开我！凭什么不让我给公子看病？”

顺藤踹了他一脚，警告道：“那是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懂不懂规矩！”

“皇上怎么了？他那么好心为何早不找人来给公子看病，现在倒是嫌弃我来了，我看他就是想把公子害死！”

“巴雅！”顺藤揪住他的衣领发怒道，“再警告你一次，这里是大楚，不是你那破草原，在大楚所有人都得遵从皇上的规矩，不要给公子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