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上卿(76)

“文老板知道就好。”

段笑天心里嘀咕：还好提前告诉了皇上，若是三公子出个差错，他定吃不了兜着走。

房间里，楚萧已经站在床边说不出话了，顾星舒此刻的样子和他脑海里那个人死去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一瞬间，心脏又像失去顾星舒一样心痛阵阵袭来。

跟着身后进来的黄太医显然也吓了一跳，但他不是因为顾星舒那双眼睛无法看的腿，而是那张惨白被汗侵透的脸。

“顾……顾将军？”

楚萧回神，戴上了黄太医准备好的面巾，这是专门用药浸泡过的，可以预防瘟疫传染。

“有办法治吗？”

黄太医惊讶一扫而过：“回皇上，顾……这位公子自己已经处理了一些，虽然粗糙，但方法是对的，我现在替他处理脚上的腐肉。”

“好。”楚萧坐在床边，拿出手帕替顾星舒擦汗，低声道：“你也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是吗？”

黄太医斟酌了一下才道：“无人可比顾将军。”

楚萧没说话，黄太医知道他这句马屁拍对了，于是也不多废话，出门吩咐了需要的热水以后亲自端了进来，开始准备清理伤口。

“皇上，等会可能会让他感到痛，要不给他咬个毛巾以防咬到舌头。”

楚萧接过也是用药浸泡过得毛巾，轻轻掰开顾星舒的嘴让他咬住：“开始吧，尽快，他身体本就不好，朕怕他会受不住。”

“是。”

黄太医如今在任太医院御医一职，也是楚萧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此时他并未劝楚萧出去外面候着，当他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里就有了答案。

在顾将军未出征之前，有那么几次他替顾星舒诊断过身体，原因自然不可言喻。

脚上筋脉复杂，肉又少，黄太医即使动作再轻，也会让昏迷过去的顾星舒感到疼痛。

楚萧见人冷汗直冒，心痛难耐，他握住顾星舒的手，轻声在他耳边讲话试图缓解他的疼痛。

只是刚刚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小腿，再也没有勇气往那边看。好在他此刻是背对着皇太医，看不到他用什么方法处理，只是感觉到握着顾星舒的手渐渐收紧，他额头上都出了汗。

“好痛……好痛啊……”

“不痛了，很快就好，不痛了，不痛了。”楚萧轻轻顺着他的胸口，一边又轻声安慰他，“小舒，小舒，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不知怎地，楚萧感觉到了握着他的手突然一松，顷刻间又立马握紧了，接着顾星舒竟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只是视线不清晰，眼神有些呆滞。

“小舒？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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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舒欲言又止，口中咬着毛巾，额角痛楚使得冷汗淋漓，终究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说话吗？”楚萧见他轻微点头，把毛巾拿掉，当他是痛得，又安慰道，“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皇上，你……是你吗？”

楚萧心里揪得难受：“是朕，朕来看看你，不是说好一起去江南吗？怎地抛下朕一个人就走了？”

黄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楚萧和顾星舒谈话仿佛听不到，只是趁着俩人说话的时间尽快剜掉更多的腐肉。

楚萧说的这话不知是在质问顾衡，还是在质问顾星舒，他自己也有点恍惚，可迷糊的顾星舒却听懂了。

“皇上……你怎么，来了，好痛。”顾星舒突然忍耐不住喊了一声，下意识又咬紧了牙关，楚萧又向身后的黄太医交代道：“你轻点。”

“皇上，你陪他说说话，脚掌会有点痛，很快就好。”

楚萧手帕都已经湿了，他也不嫌弃躺着的人一身汗，又用袖口仔细替他擦汗。

顾星舒穿着的一身里衣全部都湿透了，这两天他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连衣服也没换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好痛……”

顾星舒若是此刻有余力，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脚砍断，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仿佛他的身体正遭受着一种恐怖非常的折磨。

“小舒，再忍忍，你别乱动，马上就好了。”楚萧握紧了他的手，又把他轻微乱动的腿给一手按住，只见顾星舒眼角滑落泪珠，非常小声说：“皇上……臣，臣妻好痛啊……”

接着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楚萧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仿佛遭遇了雷霆的一击，整个身躯陷入了长时间的惊愕之中，难以自拔。

“你……你刚刚说什么？”楚萧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昏迷的人，问他，“你，你是在称自己……”

臣妻？！

“顾将军，如今做了朕的人，再一口一个臣怕是不妥当吧？”

顾星舒懒洋洋地躺在榻上，闻言挑了挑眉：“皇上觉得什么妥当？”

“你该称自己为本宫，或者臣妾……不对，你是朕心爱的皇后，臣妻，怎么样？哪有做了朕的人还自称臣的。”

“本宫？可我又不是皇后，又是男儿身，岂能自称本宫呢？”

楚萧低笑了起来：“那就……臣妻？”

“臣妻又是何意？”顾星舒眨了眨眼睛，“臣并非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懂。”

“你虽为臣，却也是朕的妻，这样两者皆可，你总愿意了吧？”

顾星舒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转口又说：“那皇上是不是该叫臣妻一声夫君呢？”

果然，楚萧一听立马黑了脸：“朕是皇上，朕喊你一声夫君你敢受么？”

“只要皇上敢，臣妾自然也敢！”

楚萧盯着他看了会，突然扑过来将顾星舒压倒，在“夫君”与“臣妻”之间做了一个深刻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