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昭书(27)
落影见势眉间紧皱,
不行,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
即如此,他偏头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父尊,那也只好这样做了。
凝夜长戟上风占尽步步紧逼,落影身背孤云全然不能用尽全力只得顺势而为步步后退,他一路被逼退至角落露出命门,凝夜见势举戟指冲命门而去。
就是此刻!
武器刺入血肉发出闷声的响动,血迹从伤口上洇开染红了衣衫。
凝夜不可置信地看向刺入她心脏那柄乌黑的长剑。
怎么可能
她历经抽筋剥骨的痛苦才好不容易获得的不坏金身,怎么会这么轻易被这把不起眼的剑捅穿
落影强忍巨疼,又用力将手中的破魔剑多插入了几分。
凝夜的长戟亦捅进了落影的血肉里,只是捅进了偏离落影命门处不到一寸的地方。
凝夜早已失去理智,落影见状干脆顺势而为,故意露出命门给她,引诱她来杀自己,他亦能借她近身此机会杀了她。
落影知道若是往日自己如此算计不一定会对凝夜起效,她向来就防备自己又小心谨慎,只是今日恨红了眼,又自觉有金身护体,才会让他的计策得逞。
凝夜看着插入自己心脏那柄长剑,乌黑色的外层片片碎裂露出底下纯白色的剑身。
十五
“破魔剑”
凝夜看着纯白色长剑泛起的淡淡光晕只觉得晃的她眼晕。
长戟刺入皮肉疼得落影满身冷汗,后背父尊贴着的地方冷汗浸透了罗衫,紧紧粘在了肌肤上。
凝夜距他不足一尺,父尊颤抖的呼吸在他身后,他们三个之间数万年间何曾有过靠的如此近的时候
落影看不见身后父尊的表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正在轻微擅抖。
落影有时会想,父尊想必是还爱着凝夜的,不然怎么会同她相互折磨到如今
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她的阴谋诡计被她囚禁在此
可若是这样,那母亲又算什么?
他几百岁之前只与体弱的母亲相依为命,父尊只偶尔来看看他们,父亲留给他的用来传信的鹰隼,母亲从不准他用。
直到母亲因妖毒发作,再也支撑不下去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时,他才绝望地大哭着第一次放出鹰隼。
他不知鹰隼联系到父尊要用多久,他只记得来后他跪在母亲的床前,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消散,直到母亲因妖毒的侵蚀连魔骨也散去后,才看到终于看到赶来的父亲。
母亲在与他相处短暂的几百年里笑的多吗?
他不记得了。
鹰隼用来传信快吗?
他也不知道。
后来父尊让他掌权魔界后,他寻来了飞的更快的东鸦用做魔界传信的信鸟,旧一批的鹰隼一只不留的被他全部换掉。
落影垂眼看着凝夜,她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变成一种他看不懂的悲凉。
落影知道时机到了。
他抬手向后用力,将破魔剑从凝夜的心口出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落影的左脸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凝夜看着从自己身体里喷薄而出的血液,低声呢喃,
“结束了…”
凝夜看着在她咫尺内,伏在落影背上的魔界魔尊,他也正侧过头来看她。凝夜辨不出那张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脸,是不是有悲伤的神色。
她的血溅到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神色。
凝夜只觉眼皮发沉,眼前的一切渐渐看不清了,身体支撑不住向下滑去。
她闭上眼看到了自己年少时与那个挺拔男子在晴朗花海里的初遇,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在此时此地一定比平日还要美。
凝夜还想,若自己有重来的机会,她不会再去那片花海了。
看着眼前一点点消散而去的凝夜,落影却不知为何回想起了他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母亲离开时的画面。
他拔剑时凝夜的血毫无防备地溅到了父尊一身,落影能感受着到背上父尊轻微的颤抖。
落影本不欲让父尊亲眼看见这一幕,他知道父尊同凝夜纠缠多年,父尊即使同意自己杀了凝夜,也不愿亲眼看见。
可眼下这一幕真的发生在了父尊眼前,他竟有一丝毫爽快。
父尊,或许您该受到的惩罚远不止这些。
熄昭站在魔宫外看着一片狼藉的城池,落影的部下正在收拾残局,烛川沉默地站在她身侧看着魔都内混乱的一切。
熄昭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回头看,浑身是血的落影背着狼狈不堪的孤云向她这里的缓步走来。
熄昭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从这片狼籍的城池中离开了。
炽也面色不虞地看着手中的卷轴。
卷轴是烛川递上来的,是此次神魔边界一事的卷轴。
一旁的仙童看天帝如此神色愈加恭顺地站在一侧,他不明白,司战上神此战未见兵刃便大获全胜,看如此振奋人心的全胜卷轴天帝为会是这般难看的神情。
炽也反复看着卷轴之中铸破魔剑一段,浅色的眼眸扫过熄昭。
既能铸剑,为何三万年前让你回铸剑阁一事却偏偏不肯答应甚至这么多年连天宫都不曾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