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玷明月(22)
毕竟,康王的筹谋太具体了,她知道得太详细了,如果没有知晓经过的合理说辞,宴墨白定会怀疑。
二者,她是想通过这件事,增进增进自已跟这个男人的感情。
先在思源学堂,她提前离开,不坐他车,选择步行,欲擒故纵,后为取得他信任,只身跟踪康王的人,探听到了惊天秘密,意外落井,双手尽伤。
她就不信,他心里没有一丁点起伏。
这不就有了。
要替她上药了。
她缓缓伸出双手,摊开掌心。
两只掌心都被磨得鲜血淋漓。
宴墨白眸色无波,慢条斯理地拧开瓷瓶盖子,将里面的药粉倒洒在她手心。
因为蛰痛,宁淼轻“嘶”了一声,双手薄颤。
宴墨白抬起眼梢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继续将药粉洒在她两手上。
“有帕子吗?”宴墨白问。
宁淼点点头:“嗯,但......”
她没法拿。
因为帕子在袖子里,她如今双手都伤了,还都上了药。
宴墨白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宁淼见他抿唇默了默,又睨了睨她的手,大概是觉得还是要包一下,他从自已袖中掏出了一方帕子。
宁淼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帕子迭好,覆在她的掌心,缠好,打上结。
脑子里忽然想,他是不是受过不少伤,才会包扎得如此娴熟。
“哪只袖子?”宴墨白声音响起。
宁淼回神,知道他问的是她的帕子装在哪只袖子里。
毕竟他只有一方帕子,她的另一只手也得包扎。
她微微抬了抬左手臂。
见宴墨白伸手探进她的左手袖中,宁淼当即紧了几分呼吸。
春日的衣衫比较薄,虽然隔着一件里衣的衣料,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大手的温度透衣落在她的小臂肌肤上。
宁淼眼角余光瞟了瞟这只大手的主人。
对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帕子被掏出。
在看到被掏出的帕子时,两人同时做出了反应。
一人微微凝眉,一人面露慌乱。
宁淼是后者。
当然,她是装的。
这方帕子是宴墨白的,是她来永昌侯府那日,在前厅第一次见到宴墨白时,他揩手上血的那方帕子。
当时,他将帕子给了她,她说会替他洗干净了,他说不用,让丢掉。
第019章 叫她长嫂
她没丢,洗干净留了下来,并带在身上。
就等着哪一天“无意”中被他看到她珍藏着他的帕子。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觉得自已这双手伤得挺值的。
不仅让他上药了、包扎了,还让他掏她袖袋亲密接触了,甚至发现了他的帕子。
“不是让你丢了吗?”宴墨白问。
宁淼抬眼看他,见他眸子深黑清冷,她垂下脑袋,轻咬唇瓣,不发一言,只让自已红了脸和耳根。
她的心虚、羞怯、窘迫、不能宣之于口,以及紧张慌乱,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宴墨白看着她,眸色微愕,继而微惊。
攥了手中的帕子,他默了一瞬,道:“天色不早了,我去叫辆马车载长嫂回去。”
说完,就举步往荒院门口方向走。
宁淼看了看自已包了一只、没包一只的手。
长嫂?
平时叫她嫂嫂,第一次叫她长嫂。
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已的身份呢。
她其实并不意外。
若是轻松就能攻下,那就不是他宴墨白了。
她也不急。
她知道他是铜墙铁壁,她只是想一点一点去腐蚀而已。
略一沉吟,她转身,对着他的背影闷声开口。
“既然是二公子让丢掉的帕子,那就是二公子不要的东西,我是丢是留是用,应该跟二公子没关系了,二公子何故要生气?”
宴墨白玄衣如墨动,脚步不停,没理她。
她又接着道:“二公子可知,这样的一方帕子,府中下人一月的月钱都买不到,它好好的,没坏又没破,我洗净留下来用,有何问题?”
宴墨白这才停下,回头。
眸色漆黑幽深:“侯府亏你的用度了?金氏给了你月钱吧,买方帕子买不起?”
宁淼没做声,故作心虚地别过眼。
片刻之后,她又转回头来,红着眼睛笑了笑。
“二公子的意思,我懂了。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做法欠妥,逾越了。”
她朝他恭敬的鞠了鞠,然后解了包扎在自已右手上的帕子。
“这方帕子也被血污了,想必二公子也是不会再要的,那我......就当着二公子的面,丢了吧,免得再惹二公子不悦。”
说完,她便将那方帕子扔在地上。
宴墨白就这样看着她,面无表情,情绪不明。
外面传来唤声:“大娘子,宁大娘子......”
是侯府派出来寻她的府卫。
“我在这里。”宁淼回了一句。
随后朝宴墨白再度一鞠。
“多谢二公子今日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