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玷明月(33)
宴墨白漆黑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不耐和冷然,稍纵即逝。
“臣喜欢无香。”他道。
“有无香的吗?”安阳回头问宁淼。
“回殿下,有的。”宁淼拿起其中一盒,双手恭敬奉上。
安阳公主打开闻了闻。
又转头,举起那盒放自已小脸边,问宴墨白:“宴大人觉得这颜色配本宫怎样?”
“臣不懂这些。”宴墨白回得也快。
宁淼不得不承认,这厮是完全不解风情,哪怕对方是尊贵的公主身份。
回一句“殿下配什么颜色都好看”会死吗?
安阳公主委屈地鼓鼓嘴,不悦开口:“你答应父皇陪我买胭脂的。”
宁淼眼波微敛。
原来是奉旨陪同。
“殿下,臣是陪买,不是帮挑。”宴墨白这句看似语重心长,实则不留情面。
末了,还又加了一句:“烦请殿下快挑,大理寺还有公务要处理。”
安阳公主小脸就彻底挂不住了。
当着这么几个外人的面,她贵为一国公主啊,她可是一国公主!
宁淼见她脸色变了,连忙打圆场:“公主殿下天生丽质,哪需要挑,什么颜色都好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清脆,安阳公主反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本宫与宴大人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宁淼毫无防备,对方气怒之下用了蛮力,她被扇得头一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都惊了。
春兰甚至惊呼出声:“大娘子......”
火辣疼痛自脸颊传来,宁淼抬手捂脸,视线范围里看到宴墨白一向滴水不漏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让自已瞬间红了眼睛。
“殿下做什么?”宴墨白声如寒冰击石,凤眸微眯,凝向安阳。
安阳对上他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没来由地呼吸一颤,惧意从心底爬出。
“是......是她自已多嘴,本宫才......才这样的!”安阳梗着脖子道。
再说了,她贵为公主,打骂由心,教训一下贱民怎么了?
“首先,这家铺子是她的,她跟客人介绍自家卖的东西,天经地义,何来多嘴?”
“其次,是殿下让她一起挑选的,她说出自已想法,何错之有?”
“再者,殿下、臣、她,三人之间,怎么地也轮不到她是外人,她是臣的嫂子。”
宴墨白面容清冷如月,声音从容不迫、不徐不疾,却字字如刀,灼灼逼人。
安阳被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得通红,尤其被他最后一句气到。
什么叫‘怎么地也轮不到她是外人’?
言下之意,她这个公主才是外人,是吗?
“臣大理寺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殿下自已慢慢挑。”
宴墨白眸色冷然,拂袖转身,阔步往外走,背影决绝。
安阳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扔下她。
毕竟是奉了圣意的,他也敢?
“宴墨白!”对着他的背影,安阳嘶声,直呼其名。
那抹挺拔如松的背影仿若未闻,黑衣如墨动,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径直离开。
安阳气得一把将面前的几盒胭脂扫落在地。
宁淼捂着脸,一声不吭。
也不再恭敬相劝,也不再出声推荐,也不拾捡散落地上的胭脂。
就红着眼睛站在那里,似是被打蒙了,又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不动,铺中其他人更不敢动。
全都木头人一般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安阳看看几人,心头气更甚,却又无可奈何。
想揍人,却又怕宴墨白。
她只扇了他嫂子一耳光,他已这样,她若再动他的人,只会让他们两人之间嫌隙更大。
她可是想要他做自已驸马的。
她曾央求她父皇赐婚,她父皇没同意。
她父皇说,大昭国律,驸马不得为官、不得参政,宴墨白文韬武略,志在社稷,抱负远大,又性子刚冷,他不想强迫于他,也不想失去一重臣。
她父皇说,让她自已去争取,若她能让宴墨白甘愿为她放弃仕途,主动请旨赐婚,他会同意。
没办法,她只能靠自已。
遂咬牙忍了忍,忍下想把眼前这些人统统都杀了的冲动。
“本宫不买了!”
她一脚将脚边的一盒胭脂踢出老远,作势就准备离开。
宁淼放下捂脸的手,对着她的背影冷声开口:“殿下这样走了,如何修复跟二弟的关系?”
第028章 已属罕见
安阳停脚,转回身,面带愠怒:“那你想本宫怎样?难道要本宫堂堂一国公主,跟你道歉吗?”
“民妇不敢,民妇也未这样想,”宁淼垂首:“民妇只是觉得,殿下应该不想跟二弟闹僵。”
安阳看着她,抿了抿唇。
心事被她说中。
她当然不想跟宴墨白闹僵,可事已发生。
“你有什么办法?”
宁淼示意韩掌柜和铺员:“把地上的胭脂收拾一下。”
末了,吩咐春兰:“给殿下沏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