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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流光(79)

作者: 松萝枝 阅读记录

她也不顾皇帝在场,转身就跑走了。

崔夫人向陛下行了一礼:“阿荔平日里被我和夫君宠坏了,还望陛下见谅。”

今晚发生的事让桓帝心神俱疲,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无妨,阿荔幼时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崔夫人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夫君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她对桓帝道:“这里人多眼杂,还望陛下移步偏殿。”

桓帝点点头,示意薛容玦和牧平也跟上,到了偏殿只有他们四人,他开口道:“崔广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田家。”

崔夫人的嗓音清淡又冷清却令殿内的人一震。

薛容玦看向牧平也,眼中都是疑惑,牧平也的眼眸也都是困惑。

桓帝闻言站起身,面目严肃:“详细说来。”

崔夫人的声音飘散在殿内:“夫君有一妾室自称妙环,出身红苑坊。

“红苑坊的人大多背景复杂,臣妇不放心曾调查过她的背景却查不出来,只查到她本名红玉。”

她像是坠入了往事,眼眸中带着追忆之色:“臣妇本也不知她是田家之人,知道后来有一日瞧见她手中拿着一副帕子,上面绣了一首词。

「天宫空。云上松。掠影弄人间,浮光吹泥鸿……」

“唯求冰鉴知心意,伴风直入君清梦。①”桓帝喃喃道。

崔夫人点了点头:“这是云冉作的《秋风清》,陛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臣妇曾问过她,她说她自小便进了红苑坊,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余这一副帕子在身上。

“我想着,这许是天意,我曾瞧着云冉作的词,经过人世间的倾覆又回到了我眼前。”

她轻轻笑了一声,将自己从回忆拉了出来:“许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若是年轻时她怕是会直接被我除掉。

“可臣妇一时恻隐留下了她,毒药就是她日复一日地给夫君用的。早知如此,臣妇就该在发现帕子那一日除掉她永绝后患。”

“那……”桓帝似乎有些怔愣,“可曾查到背后之人?”“没有,”崔夫人摇了摇头,“什么也查不到。”

薛容玦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懵,原来崔夫人和田皇后竟是好友?

红玉是田家的人?那钟瑶期、牧平也都是田家人吗?

她微微转头看向牧平也,他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桓帝看向他们俩只道:“今日之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转身离开了偏殿,薛容玦看着他一如往日高大的背影,那能够撑起一个国家的双肩忽然变得有些塌,显得颓败而无力。

薛容玦看了眼崔夫人,对牧平也道:“你先回去吧,我同崔夫人说两句话。”

牧平也只道:“我在殿外等你。”

此刻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许是因为宫宴变故,整座皇宫都变得十分静谧,薛容玦甚至能听到桓帝越走越远的步伐。

崔夫人转头看向薛容玦,声色一如以往的冷淡:“小姑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薛容玦望向她平淡的双眸,试图看出她的情绪,可惜她的双眸如古井无波,她什么也窥探不到。

“您不为崔大人担忧吗?”

“自然担忧。”

“那您?”

崔夫人的眼中浮上了一瞬笑意:“习惯了,我自小被教导情不可外泄,时间久了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薛容玦犹豫半晌道:“您之前说的,您为数不多的后悔,和田皇后有关吗?”

崔夫人看向薛容玦,面前的小姑娘比在那日在佛堂遇到时要更坚定了一些,双眸中是属于少女特有的英勇无畏。

她笑了笑:“是。”

薛容玦其实已经做好了崔夫人转身就走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真的认真地回到了她的每一个问题,她咬了咬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么多?当日在佛堂只当是陌生人之间的倾诉而已,可如今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您为何还如此坦诚。”

崔夫人笑出了声,似是在笑她的天真懵懂:“你所知晓的和你的身份都不足以对我产生威胁,况且我和你格外投缘,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虽然她的背影仍然端庄高贵不见丝毫颓态,可仔细瞧她的步履却有几分着急。

薛容玦一边想着她的话一边向殿外走,刚出殿门便看到牧平也高大的身影在暗夜里犹如松树般挺拔。

他看到薛容玦什么也没问只道:“我送你去椒房殿。”

薛容玦倒退了两步:“不必了,我识得路。”

牧平也却自顾自地拉着她的手腕前行。

薛容玦挣脱了半天也挣脱不得,后来便也不做无谓挣扎,二人一路无言。

就在快到椒房殿时,她突然开口道:“你是田家的人?”

“不是,”牧平也否定地很迅速,随即语调也变得疑惑,“我也不知红玉是田家人。”

“钟姑娘呢?她知晓吗?”

牧平也摇了摇头:“她虽然瞧着行事大胆莽撞,但是其实十分有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人可用她很清楚。若是红玉真是田家人,她绝不会用红玉。

“只能说红玉掩藏得太好了,骗过了钟瑶期。”

薛容玦闻言讽刺地笑了笑:“是啊,你们都很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