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别，意已决(15)

寒念没有说话，而是甩动衣袖不断转动十指，不一会儿，金光亮光笼罩了整个石头阵，像个密封牢笼般将白恂包裹住。

“小恂，等下我们要一起跳入暗河中，不管你看到我变成什么样子，请不要被吓到……”寒念将手放在金光上，像抓着铁栏一样紧紧抓住骷髅鸟。

白恂慌了神，有已经猜到寒念不受任何阵法护体跳入暗河，会浑身血肉尽烂。

“不，你跟我一起进这石头阵，我不要你受伤。”

就算他的血肉之躯很快就会复原，可白恂还是不想看到他受伤。

不，不可以。

“傻瓜，要有人在外布阵才行，我得保护好你。”寒念深深看了白恂一眼，心中暗下指令，骷髅鸟就矫健一蹿，被金色阵法之光连贯成一体的石头阵全都跌落了暗河中，寒念整个人也跳了下去。

一阵跌撞，白恂有些无措抓住了寒念攥着骷髅鸟的手，随即紧紧闭上了眼。

耳边是哗啦的水声，呼吸越来越不畅，可白恂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

有已经明显感到自己握着的大手，变成了一根根骨头。

没有温度，没有肉感。

白恂在颤抖，从指间到四肢百骸，全都在拼命颤抖。

“小恂，我没事……”寒念似是觉察到了白恂的情绪，他轻声安抚，但因为整个身躯已经是骨架，吐出来的字都是含糊不清。

听到那别扭又陌生的声音，有些熟悉的关怀和语调，白恂的眼泪唰唰直落，低落在那金光上，也低落在寒念的手骨之上。

嘀嗒——

水声，泪水滑落声。

一阵天旋地转，有片刻失去意识了般，微微窒息。

“小恂，苦海之苦，是眼泪之苦！”耳畔，响起寒念激动的大喊声。

第20章

可白恂却听得不太真切，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大脑混混沌沌的，整个人像一叶扁舟般起起伏伏。

鼻翼边隐隐嗅到一丝血的气息，白恂想起那古书上记载需要以血为祭，猜到是寒念在布阵施法。

他想再睁眼看看，可力气却越来越薄弱。

呼——

又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大旋转，白恂隐约看到了刺目的烈日当头，还有湛蓝的天空。

他猛地睁大眼睛，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满是细小砂砾的沙滩边，那些骷髅鸟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散落了一地石块都是之前的石头阵。

寒念呢？

白恂刚要回头四处寻找寒念，身后已经传来他的声音。

“小恂，不要回头，我在。”语气里，有恳求，还有安慰。

他在，只是现在血肉之躯还未复原，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狰狞的模样。

白恂怔了怔，瞬间明白了寒念话中的深意。

他鼻头又是一阵酸。

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出声，直到寒念充满暖意的手放到自己颤抖的肩膀上，他才毫不顾忌地转身抱住了那个男人。

他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这个男人豁了命带自己离开蛮荒之地，这份恩，这份情，他没齿难忘，甚至永生难报。

何德何能，他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并肩而行患难与共之人，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为情为义再次跳动。

“我说了我不会有事的。”寒念轻轻拂过白恂的后脑勺，一下比一下轻柔，“只是我能重塑肉身，不能变衣裳出来，你能不能从行囊中……”

说道后面，寒念语气有些腼腆。

若不是自己现在身无衣物有些尴尬，他真的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白恂抽泣着，听得寒念的话猛地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掌心触到的，皆是光滑的肌肤，而不是柔软的布料。

他脸一红，连忙松开他然后转身打开行囊，找出一身寒念的衣裳递到身后。

寒念穿上后，白恂依旧不敢去看他。

刚才自己好像，是有些太过激动了……

白恂慢慢提气，发现自己因在蛮荒之地被禁锢的法力正在逐渐恢复，心中甚是开心。

只是先前被青龙噬魂剑伤过，如今仙根支离破碎，身上的仙力更是弱到不能再弱。

若不是寒念之前一直每日帮自己治疗，他怕是之前修炼而成的法力都回不来了。

两人感受着阳光的照耀，清风的吹拂，平缓了心境。

“出了蛮荒，要如何去找师父？”白恂问道。

寒念眼底划过一丝迷茫，这次离开蛮荒，完全是为了白恂的身体考虑。

可现在真的回来了，却觉得世界太过辽阔无边，完全没有尽头，不知从何寻找。

“你可还记得师父的模样？我们可以画像，然后去天界问司命星君。”白恂想到了解决办法。

寒念皱了皱眉：“可你……不是被人从天界流放至蛮荒的吗？”

他不清楚白恂的真实身份，但这些日子的陪伴和相处，也知道他身份不寻常。

能够直接去天界司命星君找人，怕不是一般仙人可以做到的。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必须要帮你找到唯一的家人。”白恂笑着说道，眼眸中满是坚定地神情。

寒念怔了怔，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若是可以，他真想这样看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