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专戳夫君心窝子(96)
顾景渊哽声道:“是周……”
“我去找他。”文钦打断他的话,“不论皇上是否应允,我都要去找他。”
“我要去找阿靖。”文钦边往外走边重复着:“我要去找阿靖。”
门外侍卫看向殿内,顾景渊挥挥手。
轻晃的身影让宁贺辛放心不下,“皇上,文将军这样去怕是不妥,可要派个人跟着?”
“不必。”解钰收回视线说:“文钦拎的清,倒是我们方才所议之事需尽快定下。”
“皇上,闳郡战事不断,调谁过去都不合适,臣请命前往燕崡关。”
顾景渊眉头紧锁,静默不语。
“臣这把老骨头还打的动。”解钰叩首道:“皇上,臣能打赢一场就能打赢第二场,没有人比臣更熟悉延勒部。”
宁贺辛哑声道:“臣附议。”
顾景渊面向龙椅,龙椅后高挂的金色祥龙栩栩如生。
当年也是在这儿,折兵损将的战报陆续而来,解钰老来得子,儿子刚一出生他便来请缨。
解钰与宁贺辛同声道:“皇上。”
“准。”
文钦的视野是恍惚错乱的,但他就是能走对去燕崡关的路,那条线他日日都看,好像这样就能离周靖近些似的。
“喂,换马要登记。”
文钦本能的顿了一下,扔下钱袋骑马而去。
负责看马的官兵捡起地上的钱袋打开,喃喃道:“这人是不是傻了?”
文钦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物时有时无,但城墙上的“燕崡关城”他看的清楚。
马脱力倒下,文钦摔到地上,值守的士兵忙上前扶起。
“周靖呢?”文钦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又问了一遍:“周靖周将军在哪儿?”
一旁的守将匆匆走过来,单膝点地拱手道:“禀文将军,周将军,战死。”
文钦扶着墙剧烈的喘息,眼前忽黑忽白,他咬紧牙,过了须臾,景物清晰起来,“带我去见邓为。”
“是。”守将欲扶文钦,被他挡开,只得命人牵来马。
燕崡关军营中,邓为隐去详情,只说:“阿攞尔攻城,周将军率兵应战,阵亡。”
文钦静默片刻,问:“快吗?”
邓为知晓他问的是周靖去时是否痛苦,强压下即将涌出的泪水,说着善意的谎言:“快,一刀毙命。”
文钦不痛,只是一个劲发晕,难以呼吸,喘息几瞬缓过劲,说:“人呢?”
血肉模糊,残骸黏着残骸,他们根本无法分出谁是谁,只能依着记忆里的样子拼拼凑凑,而周靖有一处最是好认。
邓为记得那是他们成亲的第三日,周靖在帐中十分得意的扯开衣襟,露出左肩,肩骨下墨色“钦”字在麦色肌肤上特别显眼,“看,我是文钦的。”
周靖扒文钦的衣裳未得逞,嚷道:“我家文将军这处是个靖字,他是我的。”
邓为不敢看文钦,将目光放到帐外,答:“葬在城内的一片林子里,在那里,他不孤单。”
“带我去。”文钦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邓为去扶,文钦越过他向帐外走去,“带我过去。”
燕崡关紧邻大漠,绿荫不多,这片林子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将士的埋骨之地。听解老将军说,那时战死的人太多,没有足够的人手送他们归乡,便葬在此地了。
后来不知是哪来的小兵,执意要给好友种棵树,说是寓意新生,建冢栽树就这么传了下来。
茂密的林子尽头,土包数不胜数,文钦驻足观着。
“这些都是我们到这里以后新葬的。”邓为伸出手,“周将军在这边。”
文钦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阴凉地,不同于别的土堆,而是码了石的,层层迭迭的覆盖了整座坟。
坟前立着墓碑:故将军周靖之墓。
文钦跪在前面,伸手拂过“周靖”二字,沉默片刻掏出匕首,在“将军周靖”的旁边刻上:爱妻文钦。
邓为想要宽慰文钦,却如鲠在喉。
“你先回去吧,替我给盛京去信,就说我文钦要守燕崡关,至死方休。”文钦露出狠戾之色,阴鸷道:“阿攞尔,我要用他来祭我的阿靖!”
邓为把手搭在文钦肩上,千言万语终是没说出口,重重的拍了下转身离开。
文钦靠着墓碑,摸着字,“阿靖,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我来了。”
“阿靖,抱抱我好不好?”文钦躺下身,伸手环着坟,头抵着。
“阿靖。”
“阿靖。”他唤了一声又一声,温柔至极。
宝刀未老
天色乍明,小厮牵马站在巷道边。
门前老者束发戴冠,身穿战甲,手持银枪,英姿勃发不减当年。
“等你回来给我堆雪人。”
穆芸如往年送夫君那般摩挲着解钰的鬓发,只是当初的青丝已在岁月里发了白。
“堆。”解钰笑的爽朗,中气十足,“待我回来给夫人堆个比往年都大的。”
“这可是你说的。”穆芸示意丫鬟把行礼放到马上,“若是堆的小了我可不依。”
“小了我再重新堆,堆到夫人满意为止。”
穆芸颔首,将手放到解钰手中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