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本想趁虚而入[电竞](53)+番外
范寻无所谓地说:“没关系。”随即跟着进门。
入眼的屋子不算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和一个狭窄的洗手间,床上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边,一只枕头还歪斜地放在正中,插排在床头角被电线拉拽着摇摇欲坠,上面还插着两根充电线。
陆信的一切小习惯都深深地刻在范寻的脑子里,怕是本人都没有他了解得清楚。
眼前的画面和预想中的没差多少,甚至比预想的要好一些,小时候这位祖宗甚至会把衣服随手丢在床上椅子上,对比现在这间房,显然已经在成长了。
陆信局促地走过去把床上窝窝囊囊的被子捋顺卷到一边,将特立独行歪斜着的枕头摆正抹平上面的褶皱,然后直起腰抬手指指床面,“要躺着吗?”
范寻脱下西装外套低低回应:“嗯”
陆信伸手,“衣服给我吧。”
他将质感顺滑的外套规整地架在衣架上,顺手挂到墙上的金属钩子上,说:“走的时候别忘了。”
“好。”
屋子的面积对两人而言实在太小,范寻几乎就没住过这么小的房间,加入DE前的陆信同样没什么体验生活的机会。
两个高个男人杵在床边,每说一句话都要在逼仄的屋内回荡起低沉磁哑的共振音效,被静谧的环境衬托堪比优质音响。
陆信受不住这样的氛围,说:“你躺着吧。”
话一出口,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更加奇怪了。
范寻勾唇,理所当然道:“不需要躺你腿上吗?”
陆信:“……”
范寻:“不然你动作不方便。”
陆信:“……”
为什么空气里要弥漫着某种非。法交易现场的奇妙磁场?他分明就是单纯地按个头!
陆信无法,坐到床边。
范寻笑意止不住,松开领带和袖扣,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缓缓地枕到久别的腿面上。
头发接触裤子的瞬间,陆信浑身猛地僵硬一瞬,复又强行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看范寻棱线精致分明的脸,这个角度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范寻真的变了许多,曾经的少年气消逝得一干二净,下巴的弧度更加清晰立体,脸颊瘦削凌厉,眉心上隐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浅纹。
他轻声问:“平时……经常头疼吗?”
范寻双手交握在身前,两腿放松地交叠,鼻尖萦绕着久违的令他沉迷的气息,他咽下突兀上涌的酸涩闭上眼,低声说:“还好。”
陆信双手轻触他的头侧,压住眼眶上越发强烈的灼热,柔声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范寻忍着头皮上的酥麻,睁开眼对上陆信隐隐泛红的眼眶。
修长的睫毛细微地颤动一下,他自嘲轻笑:“不好。”
“你呢?过得好吗?”
陆信盯着他苦意难掩的眸子,静默半晌,没再像第一次聊天时那样客套地敷衍,坦诚回答:“不好。”
范寻张张嘴,洁白的牙齿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
两人各自平静几秒,范寻闭上眼沙沉地说:“对不起。”
陆信一怔,眼底的湿红在他几息强硬的隐忍下才堪堪收回去,他拇指小幅度地顺了顺范寻的鬓角,故作洒脱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又不是你的错。”
闻言,范寻凸起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最终还是没再接话。
陆信借着视角优势不住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回想起那段漫长煎熬的时光。
一肚子难过不甘愤懑全都无处发泄,也压根没有机会让他发泄,这样的日子他坚持了五年,根本不可能好。
少有人知道,刚来DE第一年的LUKS和现在从容懒散事事无所谓的LUKS几乎判若两人。那时的他就像一个封印着疯兽病人,一个时时徘徊在爆发边缘的火山。
他迷茫压抑了很久,看到什么都会想起范寻。
用到没电忘记充电的牙刷,洗完随便扔在一边的衣服,饭桌上离自己最远的辣菜,张**粗后身边安安静静的反应……有范寻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开始尝试着克制,尝试着改变,以为变了之后就会慢慢放下那个人,慢慢放过自己,直到一切累积到了极点,迎来一朝无声地爆发。
四年前谷净维因为压力太大开始迷上无脑校园电视剧,全队的人都在调侃他的新兴奇特癖好,包括陆信。
有一天他路过休息大厅的投影,见那人又在看情情爱爱的傻白甜,本没当回事甚至还想顺便阴阳两句,可剧中的人忽然说了句几近怒吼的台词:“我走来这一路,从头到尾都没有你!没有你,还他妈有什么意义!”
又酸又肉麻的台词,谁听了不得抖三抖,可于陆信而言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开他体面了一整年的伪装。
几个月以来的空虚无力和愤怒顷刻间有了解释。
那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像个腐烂萎靡的躯壳,为什么在梦想中的荣誉和成就都手到擒来时会毫无波澜、满不在乎。
那天他躲在没人关注的楼梯间里连抽大半包烟,就算哭也不敢哭得明目张胆歇斯底里,只能默不作声地任由没有价值的泪水积蓄、滑落。
过得好吗?
陆信看着闭目养神的范寻出神,手上动作不停,渐渐从闲置五年的技法中找回感觉,指腹摩擦发丝的沙沙声刮着他难以平静的心。
看着看着,他安静地笑了笑。
——你来找我的这些天,过得很好。
……
范寻从没在陆信头牌技师的技术下保持过清醒,这次也一样,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窗外的天色染着渐变的淡蓝,零散挂着几朵绵软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