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消失的那一年(18)
她给齐继武发了短信,“小武,谢谢你的花。我一切都好。祝你谈判顺利!”
齐继武没有回复。无所谓了。她把手机扔进大床里,自己抱着那捧白玫瑰,在偌大的套房里跳起舞来。旋转,再旋转,又笑着倒进大床里。
旁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是马成胜的短信,他在短信里问,“你去见过孟琉璃了?”
徐心萝一下子坐起来,她想给马成胜回短息,可编辑了几个字以后还是放弃了。她按下了通话键,响了一声,马成胜就接了起来。
徐心萝说,“老马,我得见你。”
老马这次没穿便服。警服衬托着他的一张黑脸倒是显得很威严。一见面徐心萝就开口道歉,并把上次和孟琉璃见面时的情况告诉给了他。马成胜听了,然后说,“从情面上来讲,你也没有做错。孟琉璃毕竟是孟玲珑的亲妹妹。她肯定是希望得知关与她姐姐的一切的。”
马成胜又说,“其实我也很想和孟琉璃聊一聊。我总觉得,这件事的突破口在孟玲珑身上。”
徐心萝说,“我没有她的电话,咱们只能去店里找她了。”
马成胜开着车,徐心萝坐在副驾驶座上。马成胜问她,“这次来麒城,准备待多久?”
徐心萝说,“没想好,不过最多也就两个星期吧。”
“你家先生呢?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
徐心萝笑了笑,“他在忙。有机会了一定得聚一聚。”
马成胜不说话了。
到了炸鸡店的时候,孟琉璃不在,问起来,同事说她出去送餐了。马成胜和徐心萝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服务生顺势拿来菜单。马成胜接过来,点了两个凉菜,一盘炸鸡,要了两杯饮料。
孟琉璃一进门,柜台后面的同事就说,“小孟,有人找你。”她顺着同事手指的方向一看,徐心萝和一个警察。她心里一沉。这女人真够烦的,还有完没完了。
她走过去,徐心萝朝她笑笑,拉开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她说,“这位是马警官。”
马成胜抬起头来笑着对孟琉璃说,“你们这的炸鸡不错。看来我以后得常来。”
这是一语双关吗?孟琉璃想。她礼貌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马成胜说,你可能也知道,我们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来的。
徐心萝注意到孟琉璃皱了一下眉头。她四处看了看,炸鸡店里挺忙,客人不停地进进出出,只剩一张桌子还空着。吵吵嚷嚷的,说起话来倒是比安静的地方还要安全。
“马警官,我不明白,我姐姐死了二十年了,杀她的人现在也死了,你们还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马成胜说,“我想徐记者已经告诉过你现在的情况了,我们来找你,就是希望更多的了解一下你姐姐出事前的情况”。
“那个时候我只有六岁,我记不清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她那个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或者做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孟琉璃摇摇头。她的眼神垂下来,盯着桌面,幽幽地说,“姐姐现在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几张黑白照片。”
徐心萝望了一眼马成胜。觉得还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她冒冒失失地就跑过来找她,也许孟琉璃,对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马成胜叫来服务生结了账。他说,“小徐,咱们走吧。”
徐心萝对孟琉璃说,“我住在慧光道的 H 酒店,你也有我的电话,你如果想到了什么,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孟琉璃无动于衷。她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响,她接了起来。挂掉电话后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退了下去。徐心萝问,“你怎么了?”她看着徐心萝说,“我爸死了。”
她脸上的表情和徐心萝记忆里多年以前她在雪天法庭外面见到的那个表情重合了。
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徐心萝接到了酒店前台打来的电话。她一开始有些不快,可前台的经理说,“大厅里有一位小姐在等你。”她立刻意识到,会不会是孟琉璃。
大厅里,孟琉璃一见到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像是淋了雨,头发是湿的,身上也是湿的。徐心萝还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伤。
“你这是怎么了?”徐心萝问她。“出了什么事?”
孟琉璃摇摇头,她没看徐心萝,只是低着头,小声地问她,“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间说?”
徐心萝把她领到二十四层,自己的房间里。先让她洗了个澡,又拿出一件浴袍让她换上。徐心萝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她也只是说自己头晕,有些累。徐心萝让她去大床上,她没有躺过的那一边躺下。
孟琉璃说,“我今天晚上可能得在你这睡了,我明天还得去养老院办一些手续。麒城净安殡仪馆的车今天已经去把我爸的尸体拉回来了。”
徐心萝说,“你在这住多久都成,不过你不介意和我同睡一张大床吗。我可以让他们换一间双床的房间,或者帮你单独再开一间。”
孟琉璃说,“我不嫌弃你,只要你也别嫌弃我。”
她们都不说话了。过了一阵子,徐心萝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如果想哭,还是哭出来比较好。”
孟琉璃一直没有说话。徐心萝看她的眼睛闭着,以为她是睡着了。刚刚见她时,她的嘴角还带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现在洗了澡,嘴角却是肿起来了。即使她不说,徐心萝也猜出来了几分,八成是让男人打的。她蹑手蹑脚地帮她盖好被子,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