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129)+番外
心口生出细微的燥。
沈纵京又打了条不超过五个字的短消息,切静音。
黎烟问:“裴嘉松约你打球?”
“嗯。”
他估计猜出朱丽会找她了,一点不奇怪,看了眼桌上那包拆开的糖,也抽了一颗出来。
鼠尾草的清爽味道渐渐被蜜桃的甜腻取代, 教室门关着, 暖气烧得足, 甜腻黏黏糊糊黏缠在吸入的空气里。
糖块磕碰着腮边的软肉,黎烟抬了下眼睫:“你现在不是喜欢薄荷的?”
“一般。”
“那桃子的呢?”
沈纵京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瞥一眼, 回三字:“习惯了。”
她哦一声:“还是裴嘉松找?”
“朱丽, 她前男友回国了。”
糖在舌根黏缠了一息,她问:“求复合?”
“不是, 她刚知道, 要去机场给人个惊喜。”
黎烟在波士顿的时候见过朱丽给方卓的惊喜, 方卓现在听她名都怂,估计给田西泽的惊喜只大不小, 田西泽今天多少得被惊出点什么毛病来。
她吸口气:“那你过去吗?”
“地址我发裴嘉松了。”
难怪他手机在刚才突然消停了,黎烟抿了抿唇:“你挺坏。”
沈纵京的手肘懒洋洋架在椅子扶手处:“你下午有没有课?”
“没课,我回家。”
沈纵京抬了抬额:“我送你回家。”
沈纵京的那辆道奇扔地下车场了,他也精得很,裴嘉松刚才开着车在京大兜一圈都没找到他车。
黎烟没跟沈纵京下去取车,在外边吹了会儿风,拆第二块糖。
边拆边看对面球场的训练,看得有点走神,以至于沈纵京在她身侧徐徐降下车窗敲了敲,她才回神。
沈纵京低着脖颈调车载电台:“你们校棒球队没换过?”
“嗯?”她挺认真地算了算,“换过吧。”
“难怪二垒手看着眼生。”
“你还记得二垒手?”
“约过场球。”
黎烟在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生出点跟二垒手相关的记忆,想明白了点儿沈纵京怎么突然提二垒手了,心口后知后觉地生出点燥。
偏他本人一派八风不动,车载电台调开,一首《same old love》就这么冲出来。
“朱丽把所有音响都设成这个了。”他侧头说了这么一句。
黎烟眨了下眼:“输了赢了?”
“哪场?”
“昨天的。”
“都赢了,”沈纵京不顺着她的话,说完慢悠悠接一句,“昨天赢了半场。”
她下意识问:“后半场输了?”
“没打。”
“难怪裴嘉松说找不到你人,”她及时刹住后半句,觉出脸颊还有点烫,转话题,“那你去哪儿了?”
“赶晚高峰前回市区。”
她问:“回市区干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前天晚上沈纵京还在跟裴嘉松研究要不要在周一再去滑一趟雪,天气路线都研究好了,所以半夜的时候裴嘉松才在群里有那么一问。
车开到校门口,沈纵京放慢了车速,目不斜视回:“拿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这么重要?”
黎烟知道他那些东西都贵得没价,但是他本人不怎么在意,之前落在她这儿挺多这个牌子的打火机,那会儿她老从他那儿借火,借完就忘还。
两人断关系后她还整理出几个,整理完他就出国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还。
刚打算问他要不要一起整理了还他,沈纵京先开口:“限量款,买不到了。”
黎烟嗯一声,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坐着当好学生。
她不说话,沈纵京也没说,这个点赶上了个小高峰,路上堵得不行,他降了半边车窗,打了根烟,手肘搭在窗沿。
还是那个法国牌子。
浓烈,呛人。
空气中混杂着烟气和甜腻的桃子味,烧得有点滚。
黎烟低头,为了打发时间,把搁在掌心的那包糖一粒粒往外剥,剥出了一小把,粉色糖果被透明塑料纸包裹在里边,在这种天气下冻得硬邦邦的,挠得手心一阵阵痒。
糖都剥出来,车也正好过了堵的那段,沈纵京灭了烟,摁上车窗。
车里只剩下了浓重的白桃味。
拐过一道弯,沈纵京的手机振了一下。
他瞥一眼:“帮忙回个消息。”
黎烟从卡槽拿他手机,备注名是裴嘉松,消息发得也挺有裴嘉松的风格,半分钟内接连进了七八条消息提示。
她犹豫了一下,问:“回什么?”
第一条消息就是长篇大论,要是把这几条逐一读给他起码要四五分钟。
估计沈纵京也猜到了,撂下四个字:“你看着回。”
又侧了侧头:“0906。”
黎烟顿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密码,这密码就挺有意思,字面的意思。
手机咔嚓一声解锁,她垂了垂眼睫:“怎么设这个?”
沈纵京回俩字:“好记。”
她的手肘抵在膝上,一边在聊天框敲字安抚裴嘉松,一边侧头:“你道德感还挺强。”
“我道德感倒不强。”
沈纵京慢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她在一条消息发出去后才把上下两句结合着想明白里边的意思,脸倏地烫,两个字就这么顺溜骂出口:“混蛋。”
沈纵京笑笑,把车停在她家楼下。
副驾的门还锁着,他没有摁开的举动,她也没动,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坐着,心口一阵阵生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