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159)+番外

“没睡好, 空调坏了。”

吴方呦一声：“颐园东路的物业不是出了名的有效率，一个电话过去大半夜维修工立马去修。”

“问题大, 缺零件。”

“哦, 那你上半场球没赶上也是因为这？”

吴方挺有股刨根问底的精神，他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八卦，什么事都要打听个明白。

沈纵京不回。

叮一声, 又有消息进来。

沈纵京侧头看一眼, 大概不是什么重要消息, 他的视线收回来。

“下午修，路上去吃了个早饭。”

吴方说：“难得，你不在家的时候不是都不吃早饭？”

“假期陪老爷子吃，习惯了。”

吴方再呦一声：“还以为是陪女朋友吃早饭去了。沈爷爷身体挺硬朗的吧，我爸妈天天叨念着让我去拜访拜访老人家，好好跟着学点人生哲学。”

沈纵京回：“他不会跟你讲人生哲学。”

“？”

“他老人家知道你听不懂。”

吴方笑嘻嘻：“老爷子懂我。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他老人家做的贵妃鸡多点儿，那个味道正宗的。”

“我奶奶以前喜欢，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苏州待过一段时间，专门跟那儿的名厨学过，做了大半辈子。”

“啧。”

看台上几个女生的视线一直往这边落，又在某一个瞬间转向体育馆的门口。

吴方也朝体育馆门口看：“飞院的开学典礼可算结束了。”

边看边挥手。

周昊看到他们，往这边走，他身上穿着飞行员的制服，领口别京大校徽，还有昨晚比赛中新得的一个徽章，青春荷尔蒙的气息跟那股天之骄子劲儿掺杂在一起。

吴方啧一声：“跟你俩在一块泡妞难度飙升。”

再说：“不是我说，校论坛上周昊那小女朋友是真的吗，那张照片脸没抓好，但一看就看得出来特漂亮。周昊不都不带姑娘玩的吗，但那姑娘下车的时候拿他作训服挡雨。”

沈纵京瞥他一眼：“假的。”

这两个字落，周昊已经走过来，拍了下沈纵京的肩。

“谢了。”

沈纵京说：“状态还行。”

再补：“用不着谢。”

一来一回哑迷似的对话，说的是昨晚的事，毫不知情的吴方听得一脸懵，但两人有默契地没继续下去，所以吴方一脸求知欲但压根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沈纵京往常都是带话题的那个，但他今天总有点懒意，夹杂着心不在焉，斜靠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动着另一只手上的护腕，一副想事的模样。

周昊也没起话题，最后还是吴方说他昨天去京艺看妞了，被一学妹要了微信，线上相谈甚欢。

“她说今年京艺军训特别严，大太阳底下一站一下午，高温预警不休息飘小雨也不休息，赶着一周内结训。反正连着四天了还没歇过，她们天天就盼着上下午三次定时的休息。”

沈纵京听到最后，漫不经心接一句：“什么时间休？”

吴方想了想：“整点一次吧。”

周昊也抬了下额，没说什么。

吴方看了眼体育馆的电子表：“中午去不去小南山吃湘菜？”

“学生会下午有活动。”沈纵京懒洋洋回。

“什么天大的活动？”

“没多大，”矿泉水瓶撂在长椅上，轻而闷的一声，“早饭吃晚了。”

——

下午的天气再一次突破这个夏天的高温记录，太阳特别烈，操场边的塑胶跑道烘烤得滚烫。

三点钟，休息哨响。

队伍短暂散开，男生们聚在一起聊下训后要不要去球场，女生们坐在一圈玩游戏。

黎烟抱膝坐在塑胶跑道边缘，跟人群挨得不远不近，又界限分明。她下午没继续请假，回来就参加训练了，十足的好学生作派。

身上还有隐约的难受，很乏，脖颈纹身的位置没法涂防晒，还残存着隐约的疼，周围的皮肤被晒得轻微火辣。

她出着神，回想昨天的一晚暴烈，和那条没有回复的消息。

估计沈纵京没看到，昨晚他去洗澡的时候手机里进了起码十几条消息，以这个消息强度，漏看几条也挺正常。

这样就挺好的，都当一次冲动，心照不宣地把那场暴烈忘记。

想到一半，手肘被余诗碰了一下，余诗说：“班长说联合学生会来给新生送军训慰问了，你不去领？”

她抬头看，操场入口果然堆着成箱的汽水，冰镇过，在这种燥热的天气里，如同一场及时而下的骤雨。

已经有人开始过去领，操场入口一下变得特别拥挤。

余诗问：“去不去，抢个喜欢的口味。”

她不想去挤，摇头。

余诗跟班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去了。

黎烟去女厕洗了把脸，又清理了一下脖颈的纹身，她的皮肤白，晒了几天也没有晒黑的迹象，只泛了些细细的红。

黑色的纹身张扬落在雪白皮肤上，带着一把堕落颓意。

Avici—阿鼻。

距离纹身不远处还有一道未消的吮痕，暧昧又颓靡。

她抽纸巾擦手，把体能背心往上提了点，一并遮住吮痕和纹身。

从女厕走出去的时候，她的两手插在军训服的兜里，已经恢复了乖巧好学生的模样。

脖颈残存着刚才的湿凉，走到操场时才重新被闷热的天气弄得生热。

操场入口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班长还在，看见她招手：“烟烟，快过来领汽水。”

黎烟的话不多，人又静又漂亮，会来事，专业成绩也好，虽然人挺冷，但一入学就有一派好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