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170)
却引得裴月乌怒视向他。
“误会?你究竟长着多厚的脸皮,竟能说出这两个字!”他头回见识到天底下还有这等荒谬离奇的事,像是有人往他心里丢了几块铁石,压着说不出的憋闷。
沧犽摆出副不可奈何的神情,说:“不知是哪句话得罪了裴兄,不妨说出来,也好解开误会。”
“你——!”裴月乌火气更涨,将他往墙上一按,抬起拳头就要打他。
“够了。”池白榆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上前几步,不过没靠太近——虽说要维持人设,可她心里还是没底,怕裴月乌没了理智,一拳头砸在她脑袋上。
裴月乌横过戾眼看她,恼道:“你要拦我?”
那视线锋锐如刀,池白榆忍着往后退的冲动,说:“你俩别打架,省得到时候关惩戒室。我又不会撒谎,也没法帮你俩瞒过去。”
裴月乌紧紧盯着她,似乎还等着她分出个是非对错。他对沧犽的意见不小,因而眼中怒意未消,瞧着极具压迫感。
但没盯一阵,他便发觉她对他的打量有几分躲避之意,呼吸也比平时略急——虽不明显,可也是事实。
他意识到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些许波澜,开始竭力控制面部肌肉,使自己表现出更为温和的一面。
不过他从未做过这尝试,也显然没成功。在他操控着表情变化的下一瞬,他看见池白榆眼含警惕地往后退了步。
又弄糟了一件事,他想。
裴月乌索性松开沧犽,神情紧绷地往洞外走,只抛下一句:“已经打了,有谁问你也只管提我的名字。”
见他要走,池白榆才稍微松口气。
差点儿吓死她了。
果然,活人的拳头有时候比鬼还可怕。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擦着嘴角血的沧犽,想了想,只道:“你还年轻,打一拳便算你俩切磋了。这事儿算起来你俩都有错,索性当作没发生,伏大人那儿他不问,我也不会提。”
“小池大人所言有理。”沧犽道,“不过较量,也无需放在心上。”
而快走出洞口的裴月乌听见这话,挑挑拣拣的,竟从中琢磨出对他的维护。
他不大自在地瞟她一眼,嘴角颤了两下,似想挑起点儿弧度。但最终又僵硬地抹平,只揉了两下鼻子,便走了。
沧犽说他的木屋不远,看着也的确挺近。
白茫茫的风雪中,那木屋似乎就在数十丈外。只是在雪中艰难走了半个时辰,竟没靠近木屋半点儿。远远望着,还是拳头大小。
池白榆从雪地中艰难拔起腿,问身旁面色苍白的沧犽:“还有多远啊?那屋子瞧着也没靠近多少,跟原地打转似的。”
沧犽望向木屋,又看了眼身后距离差不多的山洞,道:“应是雪妖作祟,用雪风作阵法,编织迷境——跟我们那日遇见的鬼打墙差不多。”
池白榆思忖着说:“那要是一直往前走,也能跟上回一样出去?”
沧犽思忖片刻,摇头:“有些难。”
听见他俩说话,裴月乌忽有种被排斥在外的错觉。
什么上回,什么鬼打墙。
第089章 第 89 章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不痛快, 转眼间就化作怒意。裴月乌大步挤进两人中间,有意将沧犽撞开,并道:“你最好还是离我俩远些, 免得过了病气——还有,管他什么雪妖迷阵, 一并砍了不行?”
沧犽被挤得踉跄两步,这会儿雪已经积攒到膝盖处了,两步路就险些叫他栽进雪地里。
勉强站稳后,他斜过绿眸, 面上带笑, 眼底却压着倨傲冷意。
他道:“差点忘了, 裴兄年纪尚小,还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离小池大人远了, 便跟那离了窝的雏鸟一样, 连翅膀都伸展不开。”
“你!”裴月乌横眉怒目,却到底没提起是沧犽说要离开山洞。毕竟这事儿算是他们仨共同做下的决定, 哪怕遇着了麻烦,也没理由指责谁。
“先别吵。”池白榆环视着四周,在冷飕飕的雪风中僵硬开口,“既然是在雪妖弄出来的什么迷阵里, 还是得先想法子逃出去。”
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她的手脚已经开始变得僵麻了,还会不受控制地打寒颤。
如果再继续耗着, 恐怕得冻死在这儿。
裴月乌提出了最粗暴的方式:“还是按我刚才说的,直接毁了这迷阵?”
“但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池白榆问, “是天上地下的雪,还是半空中的风?”
裴月乌一下噤了声。
雪妖的气息无处不在, 的确不好对付。
沧犽瞥他:“你不若想办法把太阳叼出来,说不定还能把这些雪给晒化了。”
池白榆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可裴月乌听了,一张被雪风吹白的脸硬生生气得发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狼妖一直在说些稀奇古怪的烂话,似想逼着他动怒发火。
可为何?
他俩又没什么仇怨,更何况他发火发脾气,与这狼妖何干,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就是个欠揍的脾性?
他不愿再想,索性只当身旁没这人。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三人还是在原地打转。
没法回洞穴,也始终没靠近木屋一步。
雪风冷冽,直往人的骨头里刮。池白榆尽量将脸往衣襟里埋,艰难拔起腿,活动着僵硬的膝关节,再万分沉重地往雪堆里踩去。
太冷了。
冷风就没止过,雪落得越来越大,冻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光冷,还因四周都是一片雪白,刺得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这还是在裴月乌用妖术护着他们仨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