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45)
她眼皮一颤,忽然想起来了。
在第一层世界里,那两个奴仆曾提到过,沈见越杀了个叫青鸽的小仆。
会不会就是这被绑着的人?
她面上不显,脑子一转就想出了主意。
她从怀里取出沈见越给她的药——那药装在瓷瓶子里,从外头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又顺手摸过一个破旧的白瓷盘子——大概是砍柴的伙计以前吃饭用的,摔碎了一个角,便丢在外面的柴堆里了。
把瓷瓶放在盘子上后,她用细铁丝拧开了柴房的锁,推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看不大清里面的景象,但能瞧见那人使劲蹬着双腿,似想站起来。不过他浑身都被绳子捆紧了,容他动弹的幅度很小。
“青鸽——”池白榆顿了瞬,在看见他身形一僵,并猛然点头后,她接着说,“你就是青鸽?我是新进府的,管家让我来给你送药。”
她近前,勉强瞧清了他的脸。
同样像是拿墨笔勾成的,脸煞白,嘴里塞了团布,撑开一张惨白开裂的嘴。
眼珠子往外鼓,布满黑色的脉络,显然是受了大惊吓。
两条胳膊被绑在身后,扭曲成怪异的姿势。
有柴堆遮掩,屋里又暗,她看不大清地面,只觉得一进屋就踩着了什么。像水,又有些黏糊糊的。
她无暇顾及这些,抬手捏住他嘴里的布,说:“你安静些,别出声,我给你喂药。”
青鸽的头点个不停,像是生怕她走了。
等她扯出那块布,他急促喘息两阵,随后就扯开嘶哑的喉咙:“救——救我!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安静些!”池白榆的声音压过他,将盘子夹在胳膊底下,拧开瓶塞子,“管家说了,喝了这药,就放你出去。”
像是陡然被掐住了喉咙,青鸽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盯向那瓶药,打着哆嗦问:“什么药?你说清楚!什么药?我不吃,不吃!定是杀我的,定是要杀我!!我不吃,你拿走,拿走!!!”
池白榆从他的惊慌态度中觉察到什么。
但她佯作没发现,继续拧塞子。
她道:“哪有人要害你?不是告诉你了么,管家说你吃了这药就能出去了,定是为你好,你就——”
“不是!!”青鸽尖声打断她,“他撒谎!!什么狗屁药,就是要杀了我!”
“杀你?”池白榆动作一顿,“奇怪,我看管家很和善,缘何要杀你?你……你别不是疯子。”
说着,她的神情间恰时流露出一点惧怕,还往后退了步。
青鸽被她的反应刺得往前挣了两挣:“你别走,别走!先听我说,别走,你听我说!”
他粗喘着气,头发被冷汗浸湿成一绺一绺的,湿漉漉垂在头侧。
池白榆用盘子护着身前,声音有点儿发抖:“说什么?”
“你……”青鸽哽了下喉咙,竭力平复着心绪,“你别信那骗子,别信他!我就是被他骗了——你刚进府,可曾见过二少爷?”
“沈二少爷?管家说,他今日才……”
“才去世?”青鸽接过她的话茬,“错了,都错了!他是在骗你,沈见越就是被他害死的!”
池白榆倏然看向身后,又环视四周,像在确定有没有人。
片刻才又看向他:“你别胡说八道,沈二少爷都已经去世了,岂能容你随意排贬!”
“我没骗你,真的!”青鸽急道,“我同他是旧识,是朋友!”
朋友?
池白榆眉心一跳。
怕她不信,青鸽急着解释——
“早在他进沈府前,我俩就认识了——还有他那哥哥。他俩以前生活的那破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后来有个道人打那儿经过,说是沈家大老爷缺子嗣,算着生辰八字,沈见越正合适,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走。
“沈见越不答应,中途还请我扮成他的样子,跟着道人离开。但那道人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来了。
“后来还是沈见越他哥和他打了商量,说什么破庙无人供奉,缺香火,没法继续修炼,要继续待在这儿,他兄弟俩都得死在天劫底下。但沈家可是大户人家,光是祠堂里烧的香火就够吃好几百年了。沈见越这才答应,跟着那道人走了。
“又过了几年,不知怎么闹的,沈家人把沈见越的哥哥也接进了府!”
原来那两兄弟竟是沈家养子么?
池白榆将这桩事记在心上,又露出副犹疑神情:“但你说的这事儿,跟管家害不害人又有什么关系。”
“有!怎么没有!”青鸽嘶声道,“沈见越是只狐貍,他是狐妖!就是管家把这事儿说给了沈二老爷,沈二老爷这才要扒他的皮!!沈见越可最信他,听说他要修缮那座破庙,还给了他不少钱财金银,到最后还不是被他骗得惨死!”
“原来是这样……所以是那管家从中使坏,才害得沈二少爷被扒了皮。”
“就是这样!所以你断不能信他!快些救我啊!”
“可是……”池白榆在一片昏暗中审视着他,“管家从何处知晓了他是狐妖?”
第024章 第 24 章
青鸽浑身一僵。
池白榆接着往下道:“是你说的么?就像现在这样, 将他是狐妖的事告诉给了一个与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青鸽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下意识道:“不,不是……”
“那为何管家会知道?沈二少爷并非是这般莽撞的人。况且如果只有他是狐貍, 那说就说了,可他兄长也是, 总不可能连他哥哥都出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