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权印(51)
舅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遭遇了什么不测?他早就入了娑沙,这么久没有消息,连信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不过尝试性地决策拉拢友军,这些谋士便如此不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按兵不动了这般久,也不知会不会突生变故……
这几天心中总是会突然生出不安,再等下去,他可能要等疯了。
“小主人!小主人!”向会连忙冲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刚刚得到的消息,娑沙投彻了!”
任千忧的心终于沉到谷底,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出离的平静,默了片刻后,颤抖着道,“等!若四天后真的没有来攻津岳的,我们再拔营去娑沙。”
向会盯着任千忧,良久才点头退下。
娑沙的消息被按下了,大家该训练训练,该巡逻巡逻。
第一天,仍然没有消息。
第二天,彻帝大军汇集娑沙。
第三天,彻帝亲临娑沙,其大将穿行娑沙,直逼边城。
第四天,彻帝过娑沙,为人所杀。
“彻帝死了?信息准确吗?”祝先生握着缰绳,马不停蹄地往津岳赶。
“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但娑沙的消息隔了几轮,也没看见彻帝的尸体。”
祝先生唔了一声,“主君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
祝先生的手握得更紧了,他能按得住性子,但是有的人可不一定。希望临津城那边一切安好。
临津城。
号角声起,扶龙曳城,撼林彻岳。
少年将军拔营起兵,不是去娑沙解围,而是前往津岳。
“他在发什么神经!去津岳做什么!我不管,主君怎么说!”
“你小声些,主君早就没有消息了,不然我怎么会来告诉你?”
“你说真的?那还等在这里做什么?他还是太嫩了!平时又不听我们的,现在出事了就乱来!”
“你们别吵吵了,现在怎么办,是跟上去还是怎么样?”
那两人回过头来,烛光照亮他们的脸,竟是之前在帐里吵架的那两人。
“还能怎么办,想去陪他过家家的就去,我反正要离开了,主君这么久没有消息……我效忠的是主君,不是其他的谁。”
“我还是留下来驻守吧,这里总要有人看着临津的消息,我就不去津岳了吧……”
“主君没有指示,我可怎么办?”
“哼!一群懦夫!功业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靠主君赏的!”
说话的姓丘,名叫丘子厄。人小小的,却非常干瘦,眉尾高挑,双目炯炯有神。
“管你们婆婆妈妈的在这里小肚鸡肠,小任将军也是结结实实打了胜仗,在边境硬生生待了这么多年的,哪里需要你们这些纸上谈兵的乱嚼!”
说罢提剑翻上马就走,迎着冷冽的寒风,冲进那群大部队里。
而后,近乎半数的人纷纷上马,如汇江之溪般融入那群上山的背影里。毕竟,那些士兵在没有召令之下全都追随而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前首的少年已得军心。
而此时的任千忧无暇顾及后面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彻帝绝对没死,不仅没死,而且还非常可能是声东击西。而舅舅去娑沙,说不定就是打的将计就计的主意。
原因无他,若舅舅在娑沙,就不可能让撤帝这样无缘无故的死亡。
津岳的另一边就是撤帝的迟丽军营,驻扎着一支军队,专攻高山雨雪之地,虽说人数不多,却也不得不防。而如今,若他们已经打了津岳的算盘,现下已至何处?
津岳雪山。
浩空漠雪,一片无垠。白霜藏雪,踏地无声。万籁归寂,但余波撼。
素漠,是这耸山岳的面容,古老的猎捕陷阱留下野蛮的痕迹,冰原狼的澄黄眼眶里是雪团子的身影。浑厚低沉的角声荡平幽幽落雪,惊退了一众生灵。
“唔——喂——咿呀咿唔嗦——”
“山之古神赐予我们如冰雪般的冷冽武器,教我们如何在她严酷的环抱里寻求乳汁的哺育,母亲容不下孱弱的孩子”
“嘿!嘿!噶咦——哎拉——”
“我们猎杀顶峰第一缕金光献给我们的母亲,她的幺儿是最强壮的勇士,母亲将会守护每一个她为之自豪的勇士!”
“嘶呔嘶唻呦——啦啦啦”
“祀巫来迎远方的客人,祭象啊烧蚁啊,平平安安地将您带到远方。天边传来玄鸟的信啊,我们欢迎着神明带来的客人!”
“噫嘻噫吁嘞吱喂呦——”
满身艳丽图案的少女从铺满鲜艳皮毛的象背上一跃而下,叮铃铃的脆响源于她身上琳琅满目的吊坠。
澄黄色的眼睛像鹰的女儿,脸上带着某种鸟的形象的面具,最后拿着可以号令整个部落的金色权杖。
落地时轻巧无声,明明看起来半大点,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却显然充满野性的力量。
满身的纹饰也从观感上加大了压迫感,就像森林里的顶端捕猎者不需要隐藏自己漂亮的花色。
虽然按道理来说,任千忧该做警戒了,但不知为何他却对这样的部族却生不出警惕来。毕竟这么大的雪山上,就这么巧地毫无防备地碰见原着,谈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终于来了,山下丘陵里的将军。友人遗训的信鸟传来讯息。我们已在此等了你们两日。”
腹语的声音带着一点闷感,是与外形不符的老成。
“问拜月司祭的好,不知可否告知司祭友人姓名?”
那少女上前一步,开口用流利的官话回他,“拜日祝祷,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