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深陷(48)
她愣住了。
“我现在告诉你,三天后就是她的生日。”
黎青拎起宋七月的行李,转身向汽车走去,风轻云淡地撇下一句:
“来不来,随你。”
于是所有复杂的心绪,轻飘飘地被黎青的几句话吹散。
……她还是来了。
她知道,这是她从十三年前开始就欠池柚的。
白鹭洲走到栏杆边,望着无边无垠的大海,沉沉舒出一口气。
让她现在难受的,不是她觉得自己是受了骗或是受了道德绑架才站在这里,而是她发觉她在决定要来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压抑和憋屈。
相反,她拎起行李走向黎青的车时,竟感觉到一种让她陌生的轻松,又好像是开心,仿佛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这块大石头究竟是什么?
是她亏欠池柚那么多年的一句生日快乐吗?
还是这几个月的分别,让她不确定是否再也见不到池柚的困惑?
她想着这些问题,缓缓沿着栏杆向前走。湿润的海风拂来,吹动她袖子上金色别针钉着的塔罗卡牌。
不知不觉,白鹭洲走到了甲板上。这里聚集着卖纪念品的小商车,许多游客都穿梭其间,挑选心仪的工艺品。
人太多了,白鹭洲本想绕开,可忽然想起她还没准备礼物给池柚。这次来得真的太匆忙了。
不过在这里挑选生日礼物,会不会显得太廉价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要送个足够贵重的东西,仿佛只要足够贵,就可以填补满她这十三年的遗忘。
正在忖度着,白鹭洲不经意扭头,眼神顿住。
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池柚正一个人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什么。
小摊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拿一把木梳,嘴皮翻飞地吧嗒吧嗒说着话。池柚很认真地听,时不时还点个头。
白鹭洲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可走到池柚身后时,她又停住了,不知该怎么开口打这个招呼。
是池柚先回头发现白鹭洲的。
“老师?”池柚很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您怎么在这儿?”
白鹭洲敛起情绪,平淡地回答:“随便逛过来的。”
池柚:“哦……您是在找宋姐姐吧,她刚刚来找黎师姐,拽着黎师姐去别的地方逛了,一会儿您去餐厅应该可以找到她们。”
“嗯。”白鹭洲漫不经心地应一声,语气一转,问池柚:“你在这儿做什么?”
池柚声音很小:“就是……随便看看。”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有三、四个月了吧。”
白鹭洲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摊。
“你又和上次一样,一声不吭的。就算不愿意好好说‘再见’,起码也要说一声你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池柚迷茫地看着白鹭洲。
“我答应您会试试喜欢别人,然后再带着那个人来找您吃火锅,之后我和您就可以恢复正常的师生关系了。我这不是……还在第一阶段么……”
池柚的脑回路噎得白鹭洲说不出话来。
可是细究起来,池柚确实没有错。
她只是在第一阶段停滞太久了,数月过去,她也没能喜欢上别人。
意识到这一点,白鹭洲的心情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她也分不清那是什么。
她熟稔地忽略掉这些奇怪的情绪。她决定,一些暂时想不透的事,索性先不去想。等日子久了,该浮出水面的东西便会浮出来的。
“你……”心中疑惑已解,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件事,可这事对于白鹭洲来说有些难以启齿,“……会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
池柚不解白鹭洲的意思,“啊?”
白鹭洲:“就现在,如果要收到一件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话题跳跃得比较大,池柚想了一会儿。
“我想要在阿婆这儿编头发。”
池柚没有追问白鹭洲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她只是顺应白鹭洲的疑问,坦诚地指向了白发老奶奶。
白鹭洲这才注意到池柚刚刚一直看的小摊,其实不是卖什么工艺品的,摊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皮筋和辫子,一本有着各种辫子造型的大画册摊开在一旁。
纸壳牌子上写着:
【编发辫子,60元/人】
白鹭洲隐隐皱眉,转身看着池柚,“我问你想要的东西,是多少钱都可以的,多贵都无所谓。你可以完全忽视掉价格、只管自己喜不喜欢的那种。”
池柚忽然笑了一下,“您要送我生日礼物?”
被这样轻易点破,白鹭洲一时哑声。
池柚挠挠头,“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鹭洲:“……”
“没有。”
白鹭洲坦然承认了。
“你没有自作多情,我确实准备送你生日礼物。这么多年都忘了你的生日,就当是我为我们的师生感情做出的补偿。所以多少钱都可以,你尽可以大胆一点。”
池柚不好意思地笑。
“谢谢您。不过……”
她不禁又瞄向编发小摊,眼底干净又纯粹。
“我还是想要编头发。”
……
白鹭洲:“……你就这么喜欢?”
“刚刚偷听到导游说,晚上好像会跳舞,舞会什么的。”池柚和白鹭洲对视了一秒,脸红红的,“我……想头发好看一点。”
白鹭洲强调:“这可是攒了十三年的生日礼物,你想想清楚。”
池柚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不在乎生日,平时也不过生日的。我从来都不理解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喜欢庆祝这个日子,我觉得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天。生物胚胎孕育成熟后,就算不在那一天被分娩,也会随机在另一天出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