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美强惨失败我死遁了(372)
黑衣似乎不知府里有直接通往后山的路,她带着沈知梨在外兜兜转转,才来到暗牢。
地牢阴湿,酸臭味扑鼻,血猩气弥漫,地上是一滩滩血渍。
幸好,狱中没有恐怖的尸体,只有一个个鲜血尚存的空房。
可尽管如此,沈知梨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我、我们要去哪?”
“到了。”
黑衣推开一间牢门,找到了她挂在口中的公子,公子一袭矜贵的衣裳肮脏破旧,已然看不出泛黄的料子原是纯白色,唯有遮眼的白布像是新换的,尚且干净。
公子及其落魄,但依旧端坐在堆砌的草席上,想来是个温润的性子,就是不知被何折磨,落魄成了这样。
断了指、瘸了腿、剜了眼。
谢故白听觉不好,他听见微弱的踩水声,立马闻声迎上去。
“阿梨是你吗?”
沈知梨心中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谢故白心狠狠揪住,无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慌忙抚上眼绸,“我、我这副样子吓到阿梨了,我、我只是,许久没见……我很想你……”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还是选择鹤承渊,从前义无反顾选择他的阿梨,再也没有了。
沈知梨不忍道:“没、没有。”
谢故白追问道:“阿梨……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
“鹤承渊这个人,暴戾成性,无情无义,十来岁就因弑父出了名,他是天生魔种该除该死,阿梨不要被他表象所迷惑。”
鹤承渊是什么样的人,沈知梨如何不清楚,阴鸷暴戾、冷血无情、阴晴难定。
对她更是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怎么会被迷惑……
这么多年,她无比清楚,她要忍耐着,等待下一次刺杀任务的下达,找准时机……杀了他,离开是非之地,再也不要记起。
黑衣人催促道:“公子,快同我走吧,外面已经处理干净,接应我们的人也已到位。”
沈知梨见此情景,这位公子若是再留下来,等待他的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她劝说道:“现在尽快离开,等外面的人醒来,怕是没那么好走了,况且……一会儿鹤承渊派来取血的人要是没瞧见我……激怒他没有好下场。”
公子嗓子嘶哑,但对她会刻意清清嗓子怕吓到她,话语轻声细语,唤得亲昵。他们或许曾经相识,只是很遗憾她忘了些事。
劫走她的姑娘情绪激动,他们约定的事不像撒谎,想必今日出逃的计划对他们而言尤为重要,时间紧迫不可耽搁。
谢故白:“取血?!阿梨,他取你血?你心甘情愿让他这般对你,也不愿和我离开!”
她无时无刻,都要选择一个杀奴!选择一个嗜血疯狂的魔头!
沈知梨被他突然情绪激动的嘶吼吓了一跳。
“我留下来有我的原因……过往的一些事情,自那日落水后我便不记得了。”
“忘了?”谢故白显然不信,欲想握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多年没见,她对他字里行间如此疏远,“是……不想记起,还是真忘了,你可知我的名字。”
沈知梨无奈摇头,“真……忘了。”
谢故白肩膀发颤,血泪浸湿白布,从脸庞滑落。
他的阿梨没有了,她不愿认他,他想见她一面,想给她道歉,想挽回她,他们能回到儿时,回到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阿梨……当初你说天地皆可平,要嫁我为妻,我们要成亲的。”
最后却得来一句忘了。
沈知梨蹙起眉头,内心对此话莫名抵触,她别开目光,“我虽忘了事,但约定会遵守,我会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尽快离开。”
黑衣人冲上去搀扶谢故白,担忧道:“公子,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谢故白苦笑两声,笑声逐渐疯癫绝望,白布被血染得不成样。
“离开?走不了了,那个魔头!怕是已经断了我们的后路!阿紫,真正被处理掉的,是我们的人!取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谢故白似乎对沈知梨的话误会了什么,他怕是误以为沈知梨所言的取血,是在告知他侍从会查探的时辰,他们需在此时辰前逃出去。
沈知梨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地牢中,泠川小心撇看鹤承渊阴沉的脸色,鹤承渊一直不杀谢故白,正是因为沈小姐与谢故白之间的牵连,相情蛊的契约。
这番除了将余党斩干净,也是想找出破解之法。
本以为这相情蛊是同生共死的阴阳蛊,可是鹤承渊与沈知梨的蛊虫死了……
他迷茫,不知方法是什么,只怕,她会记得谢故白……到时,他该怎么办……她带着与谢故白的爱意,再重来一世,还会义无反顾从赌场买走他的性命吗?
还是去往余江,及时抢下谢故白的婚事,成为他的新娘……
那他该去哪……邪宗……他还会遇见她吗……
泠川仿佛知道了鹤承渊暗中下的决定。
鹤承渊要让所有人同归于尽,包括他自己,沈小姐是恨也罢,是怨也罢,他要她只记得他,来找他复仇,来杀他,来对他发泄,折磨他,杀了他!
泠川担忧道:“陛下……”
鹤承渊先一步跨了出去。
沈知梨垂下眸子,“你们该走了。”
水滴如催命的符咒,在森森寒气的暗牢里回荡。
忽然,一声嗤笑与水滴重叠,夹杂阴风扑向沈知梨的脊背。
“走?走去哪?”
沈知梨霎时后脑发凉,僵硬在原地。
轻蔑又讥讽的语调,是身处高位掌控全局者的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