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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对我心怀不轨(129)

作者: 长安有信 阅读记录

霍临默了一瞬,道:“惊诧,怔愣。”

“还有呢?可有……流泪?”宋奕哑着声音追问,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霍临垂首,如实摇了摇头。

“呵呵……”

宋奕倏然笑了,瘆人的笑声中又带了丝悲凉与涩然。

原来那些日日夜夜的依偎交缠,耳鬓厮磨,当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说什么日久生情都是假的,尽管他做得再多,她也不会对他有半分情意。

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个强占她,困住她的无耻之徒罢了,死不足惜。

不知过了多久,那渗人悲戚的笑声戛然而止,宋奕骤然抬眸,玉璃盏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她以为搭上姚家这棵大树便万事大吉了么?白日做梦!

他会让她明白,背叛他的人,是什么下场!

霍临望了一眼他阴寒的脸色,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上前。

“车将军发觉早在殿下遇刺之前,禁军梅佥事便异动频繁。”

宋奕接过,阴戾还未散去的黑眸飞速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唇边泛起一抹讥笑。

“果然沉不住气了。”

霍临接过他的话,问道:“殿下,我们该何时出手?”

宋奕幽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檐牙上,神态倨傲,自唇间溢出的话,平静得无波无澜。

“不急,让车勇他们备好兵马,静候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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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奕惨死的消息传到皇宫,堪堪好转了些的宋英又生生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奕儿……”

他颤巍巍地唤着宋奕的名字,一双慈目中凝满了哀痛绝望。

这位曾在春猎场上意气风发地号令众将的帝王,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连月来的刺杀,中毒,再到今日的丧子,压垮了他坚实笔直的脊梁,浑浊了他慈和清澈的双目。

未至耄耋之年,已形如枯木,垂垂老矣。

曾忠掩面痛泣,忍着哀痛劝慰道:“陛下……您节哀,千万要保重自个儿的龙体啊!”

宋英抹了抹唇边的血迹,悲痛的目光望向凤仪宫的方位。

“皇后呢?她如何了?”

曾忠急忙从宫娥手中接过茶盏与锦帕,替他擦拭手上的血迹。

“皇后娘娘哭了晕,晕了哭,几位太医正寸步不离地守着娘娘,陛下放心罢。”

闻言,宋英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而沙哑。

他靠在软榻上,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静默好半晌,才开口吩咐宫人。

“来人,拿笔墨来。”

落笔成书,曾忠看着墨迹未干的圣旨,叹道:“陛下是准备立宸王为太子。”

“朕仅有的三位皇子里,论天资和帝王心术,无人能出奕儿之右,若论仁善和宽厚,池儿当属第一。”

曾忠点了点头,将那圣旨叠好。

确实,眼下再没有比宸王殿下更适合做储君的人选了。

“宸王殿下仁厚,满城皆知,将来也定同陛下一般,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说罢,他正准备去传旨,被身后的宋英喊住。

“此旨不必现下宣,等过了奕儿的头七再宣罢。”

“是,陛下。”

曾忠垂首应是,心道在陛下心里,翊王殿下的分量,着实不轻。

宋英复又疲惫地靠回了软榻上,朝他摆了摆手,担忧道:“朕这几日眼皮总跳,不立下这个,朕心不安。”

储君乃一国安危所系,自古以来,有多少兵变祸患,皆由储君未定而引起。

他这旨意一下,便可止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清晖堂里,计云舒立在廊下,静静地看着下人们来来往往地布置灵堂。

说毫无感触那是假的,可让她像赵音仪和高裕那般痛哭流涕,却也哭不出来。

等入了夜,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披上裘衣,迎着冰冷的寒风独自去了灵堂。

寒鸦见她是往灵堂而去,便没再跟着。

空荡的灵堂中,白色的灵幡被透进的寒风吹得晃动不止,火盆中还有些许未燃尽的纸钱。

计云舒蹲下身子,从腰间取出火折子,重新烧起了纸钱。

“宋奕,你肯定恨不得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向我索命罢?”

计云舒一边往火盆里添纸钱,一边自言自语。

“我是有意勾结也好,无意泄密也罢,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狡辩的。”

“我们本该各安天命,你当你的太子爷,我做我的民间女,各自奔前程,可你偏要勉强。造成今日这般局面,也许我是最大的恶人,但你也并非全然无辜。”

说道此处,计云舒有些哽咽,不知是悲自己,还是哀宋奕。

手中的纸钱烧完,她缓了缓情绪,抬眸定定地望着那口棺椁,神情悲凛,语气决然。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黄泉路远,且慢行,你要来寻我索命,就尽管来罢。”

说罢,她利落起身离去,翩跹的裙角在寒风中翻飞飘舞,恣意而孤绝。

第二日,她在灵堂前自白的这些话,便被影卫传到了宋奕耳中。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说出这些话时,那悍不惧死的决凛神情。

“呵,本王是不是该赞她敢作敢当呢?!”宋奕眸色阴戾,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那名传话的影卫不敢回复他的自言自语,抬眸看了一眼棋盘对面同样如坐针毡的席钊,默然退到了一边。

席钊轻轻地放下了棋子,眼观鼻鼻观心,试图当作没瞧见面前人的暴怒。

宋奕的眼前浮现出计云舒那张清绝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捏着棋子的手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