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我心怀不轨(177)
“属下寒鸦,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计云舒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有些发怔。
是寒鸦,原来她也是那些黑衣人之一。
“起来罢。”
宋奕又转头看向惊诧的计云舒,温声道:“日后,寒鸦便是你宫里的人了。”
计云舒从寒鸦身上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而后又泄气般地松开。
她在想什么?这是在皇宫,难道没有寒鸦盯着,她就能逃出去不成?
未免痴人说梦了些。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被宋奕牵着往里走去,甫一绕过那扇精美的紫檀嵌缂丝围屏,就见内殿中央挂着的一幅画极为眼熟。
计云舒细细瞧了会儿,才发现那正是自己在王府时尚未作完的江南百景图,而现下却被人补完整了。
对仗留白,墨色深浅,明暗相衬,皆是恰到好处,足以显见那人手法技巧的炉火纯青。
计云舒的眼角余光虚虚地扫了眼宋奕,不动声色地从那幅画上收回了视线。
宋奕察觉到她隐晦的目光,唇角微扬,带着她坐在了画下的美人榻上。
“传膳罢。”他朗声吩咐道。
说话间的功夫,侍膳宫人宫人们有条不紊地进了殿,宋奕陪着计云舒用了膳,又揽着她午憩了会儿,才回了太和殿处理政务。
计云舒不知道宋奕是何时离开的,她一睁眼便见榻上只她一人,还有水晶帘外,琳琅和寒鸦一远一近两张脸。
见计云舒醒了,寒鸦忙拨帘而进,帮计云舒梳篦松散的发髻。
琳琅却是手脚不自然地立在帘外,讷讷地看着寒鸦侍候,不敢进去。
虽说她已经换下了那身肃杀的衣裳,可琳琅仍旧怕得不行,连同她对视都不敢。
“琳琅,你怎么了?”计云舒发觉她的不自在,开口问道。
计云舒和寒鸦齐齐朝她看来,琳琅手足无措地摆摆手,忙掩饰道:“没,奴婢没事。”
见状,计云舒收回了视线,蓦地陷入沉思。
看见琳琅,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沉吟过后,她毫无预兆地开口:“琳琅,我们待会儿去趟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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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计云舒求见时,赵音仪先是惊诧,而后又有些感慨。
从前她总说云荷这样的人不该被困住宫里,可没想到,终究是事与愿违。
“让她进来罢。”
计云舒随着冬霜走进内殿,躬身行礼:“云荷拜见皇后娘娘。”
赵音仪愣了愣,急忙上前浅笑着将她扶起来,心下更怜爱了几分。
她没有自称臣妾或妾身,仍旧称的云荷,仍旧和从前唤她太子妃娘娘一般的语气,只是少了那份神采奕奕,多了几分压抑的惆怅。
她是从心底不愿当什么贵妃的。
赵音仪在心底无力地叹了口气,抬眸朝计云舒莞尔一笑:“云荷,好久不见。”
计云舒勉力扯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来,柔声回道:“娘娘说得是,这半年多来,娘娘一向可好?”
“好,好着呢。”赵音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你呢?”
赵音仪问完才惊觉自己的话不妥当,在外逃亡风餐露宿的,哪能过得好?
她正准备扯开话头,却见计云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晶亮,好似又变回了从前那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我很好,那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云荷,那时你不是在逃亡么?”赵音仪有些不大相信她的话。
计云舒清朗一笑,眉眼恬淡,眸底有光芒闪烁。
“虽是逃亡,可我同郁…遇见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
计云舒及时调转话头,未免万一,将郁春岚和姚文卿隐去了。
“我同她们一起去了许多地方,看过巍峨壮丽的邙山,见过广袤无垠的漠江平原,也见过从天而泄的香山瀑布,见了那香山瀑布,我才知疑是银河落九天这句诗并非夸大。”
计云舒说得起劲,赵音仪和冬雪二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江州的景色秀美可人,与京城大不相同,还有江州浮梁的米酒也是一绝。”
“我还去过漠北,漠北风沙大,民风彪悍,天比京城高阔些,景色也是独一份的辽阔壮美……”
计云舒说得有些口渴,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见赵音仪呆呆地看着自己,才恍悟回神。
她说得太忘我,险些将最重要的事忘了。
清了清嗓子,她又道:“娘娘可知,冬雪被赦返还乡了?”
赵音仪和冬霜二人正沉浸在计云舒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甫一听这话,二人皆惊怔不已。
“当真?什么时候的事?”赵音仪扬声问道。
“约莫一个月前。”
闻言,赵音仪心下一喜,却有些疑惑。
“流放的犯人一般是不会赦还的,为何冬雪被赦了?你是在哪儿见到她的?”
计云舒唇瓣微动,犹豫纠结了会儿,还是没说出实情。
“我在青州见过她,并不知她因何而赦,不过她既回了乡,娘娘遣个人去她家问问便知实情了。”
虽然冬雪她也未必肯说。
“对对!这是个好消息,我得赶紧修书告知父亲,让他将冬雪接回府里,这一年多来,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见赵音仪高兴得手忙脚乱,计云舒识趣地起身告退,带着琳琅回了宫。
移宫后的日子并未平静多久,一些流言蜚语便找上了门,左不过是议论计云舒的身份背景。
可经过有心人的手笔,传着传着,这谣言就变了味儿。
邻近御花园的宫道上,两名搬着花盆的宫女边走边议论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