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我心怀不轨(224)
闻言,计云舒有些惊叹,便是在没穿来之前,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稀罕品种的花。
接过图样,她朝那回鹘画师道谢。
困惑得以解答,她并未急着回去,而是默默打量着这研画坊。
宁朗闻弦知雅意,立时便揣摩出了计云舒的心思,自荐道:“臣这画坊里有许多传世名画,娘娘若不嫌弃,臣可陪着娘娘四处逛一逛。”
计云舒有些意动,却没要他作陪,而是看向蒋轻舟。
“院首大人事多繁忙,还是让蒋大人陪我逛逛罢。”
宁朗错愕了一瞬,下意识地去瞧蒋轻舟,神色颇有些不自在。
“原来娘娘认识蒋大人。”
计云舒颔首:“陛下唤蒋大人去御书房作画时见过一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宁朗恭维地笑了笑,唤来蒋轻舟:“轻舟啊,娘娘指名要你陪着逛逛,你手上的画且先放一放罢。”
“是。”
蒋轻舟躬身作揖,引着计云舒朝画坊内殿里走去,二人谁也没注意到宁许二人异样的眼色。
蒋轻舟带着计云舒去藏画的阁室逛了会儿,又依她所言,带着她来到了自己作画的阁室。
计云舒在众多的画作,一眼便中了那博古架上挂着的鸿鹄图,她不自觉地被吸引,走近细细观赏起来。
蒋轻舟见状,似乎有些难为情。
“娘娘,臣这些画着玩闹的物什着实是没什么好瞧的,还是带您去瞧瞧其他名画罢。”
计云舒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始终不离那副画。
“蒋大人太自谦了。”
视线下移,鸿鹄图左下方的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计云舒心神一振,朝蒋轻舟投去一个惊诧而钦佩的眼色。
“蒋大人有鸿鹄之志。”
身为女子身,却能写出这般豪干且破格的词句,足以证明她的心胸与志向,以及对封建礼教的抗争。
大叛逆者,往往不显于人前,蒋轻舟既有不同于这个时代女子的反骨,又能自我压制,选择女扮男装去顺从时代礼教。
父亲是御史,是封建礼教的捍卫者,可她不但没承袭,反而调转刀戈,给了父亲守卫的时代礼教狠狠一记重拳。
这位蒋姑娘,比她更离经叛道,遁世离俗。
蒋轻舟听出了计云舒话里的深层含义,苦涩地笑了笑。
“娘娘过誉了,臣是痴人说梦,写着玩罢了。”
计云舒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与蒋轻舟的憋闷沮丧感同身受。
是啊,女子做官,无疑是痴人说梦。
她静默半晌,若有所思。
蒋轻舟细心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转变,忙岔开话头,说带她瞧瞧异藩的名画。
“成,去瞧瞧罢。”
计云舒朝她莞尔,随着她去了另一间阁室。
她没有料到的是,仅是自己逛画坊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宋奕那儿便出了大乱子。
关雎宫,宋奕从太和殿回来,却没在殿内瞧见计云舒的身影,心下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他稳了稳心神,吩咐高裕道:“快去皇后宫里瞧瞧贵妃在不在!”
“诶!奴才这便去。”
高裕不敢耽搁,立时遣了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了凤仪宫。
半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匆匆回来,报与高裕,高裕眉心一拧,朝宋奕躬身道:“陛下,贵妃娘娘不在凤仪宫。”
语毕,他清晰地感受了到眼前人周身气氛的变化,最让他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望着那人惊惶的眼神,他温声劝道:“陛下莫急,娘娘身边儿有寒鸦和琳琅跟着呢,兴许去园子里头逛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此时的宋奕压根就听不见周围人说的话,一味地沉溺在自己恐怖的臆想中。
过往三年的梦魇复又卷土重来,将他吞噬进无尽的空洞与绝望之中。
“跑了,她又跑了……”
宋奕双手撑在桌案上,勉力维持摇晃的身形,目光茫然地巡视着四周,不知在寻什么。
高裕没听清他喃喃着什么,怕他又疯癫起来,忙安抚道:“陛下莫急,奴才这便派人去将娘娘寻回来。”
说罢,他转身欲吩咐,胳膊却被人死死地拽住。
宋奕眸光涣散,拽着高裕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快!快去虚清观传马肃来!云儿定是回天宫去了!快传他做法将云儿带回来!”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状若疯魔的宋奕,高裕有心点醒他,却又恐他受不住,彻底失去理智,只得硬着头皮派人出宫去了。
计云舒从研画坊回来,轿辇堪堪停稳在关雎宫门外,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嘈杂的呼喊声。
她秀眉微蹙,扶着琳琅的手下了轿辇。
一进宫门便瞧见宋奕提着侍卫的佩剑在殿外胡乱砍着空气,高裕等人一面避让一面好言相劝。
身上的龙袍因他大开大合的动作松散开来,腰间的玉佩也摔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目露凶光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挥剑又是一砍。
“不许带走她走!不许!”
“她是朕的贵妃,不是什么望舒仙子!滚!都给朕滚!”
计云舒愣愣地盯着那面目阴鸷,举止癫狂的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宋奕,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见过他人前的倨矜冷傲,见过他人后的无耻孟浪,更见过他的患得患失,喜极而泣,独独没见过他这怪异癫疯的模样。
脊背发颤,双目赤红,对着空气嘶吼咆哮,似一头失了心智的猛兽,惊悚骇人。
计云舒怕刺激到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轻唤高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