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我心怀不轨(87)
她以为是宋奕追来了,惊慌地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架着马在街道上疾驰。
“阿弥陀佛……”
她安心地回过头,暗自盘算着,只要出了京城,就好办了。
到了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不少要出城的百姓正在同城门守卫理论,更有不明状况的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守卫被弄烦了,索性亮出刀剑喝道:“府尹大人说了,封城抓刺客,若有人不配合,便叫我等一刀砍了!”
此话一出,也无人哭也无人闹了,众人悻悻离去。
“姑娘,咱们今日怕是出不了城了,还是寻个地儿借宿罢!”
计云舒不甘地望着城门的方向,神情凝重,倒希望只是官府抓那些刺客,而不是宋奕的手笔。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明日再来看看情况了。
现下将近戌时了,天也全黑了,她晚上住哪儿呢?
据她所知,其他地方或许律例执行得松散些,可京城里头盘查黑户盘查得紧,若无户籍或路引,是万万住不了客栈的。
目光落在前方佝偻的背影上,她眼神微动,道:“敢问老师傅在哪处客栈住宿?”
“嗐,老汉我如何住得起客栈?城东的破观里凑合一晚罢了。”那老师傅爽朗回道。
道观?也行,总比露宿街头好。
“我家在城外,出来得急忘带户籍了,可否劳烦师傅也带我去那道观借宿一晚?路钱照付。”
计云舒说着拔下头上的岫玉簪,递到他手里。
那老汉见如此贵重,说什么也不收,计云舒连哄带骗才让他收下。
这簪子貌似是宋奕给她挑的,今早寒鸦给她梳发髻时,趁她不注意给她戴上了。
道观很小,也很破,老汉心善,将一处铺着干草垛的地方让给了计云舒,自己则就着块破布,睡在了墙角。
计云舒不忍心,分了些干草给他,让他好歹垫着些。
“姑娘莫看不起我老汉,虽说我六十岁多了,可身体康健着呢!今儿午膳还吃了两大碗白米饭,把我那老婆子给心疼坏了……”
老师傅自得地调侃着,靠坐在佛像脚下的计云舒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能吃是福,行将就木的人才吃不下饭呢,老师傅这可是长寿之相。”
“哈哈哈!姑娘说得有理……”
***
到了后半夜,黑暗寂静的道观忽而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老师傅被惊醒,正暗自纳罕着,便见道观外忽而亮如白昼,一队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冲了进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一位身披玄色鹤氅,身姿挺拔的矜贵男子映着火光缓缓走了进来。
剑眉星眸,颜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是骨子里带来的孤傲清冷。
若不是他眼神里蕴含的暴戾太过令人心颤,老师傅会毫不怀疑这是一位清绝出尘的谦谦君子。
此刻他那双冷鸷的眸子正死死地锁住计云舒,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扑过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老师傅看得心惊,壮着胆子出声,想将计云舒唤醒。
宋奕幽深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这座四处漏风的道观,目光又落回那月神像下,蜷缩成一团的水绿色身影上。
“姑,姑娘快醒醒……姑娘…”
耳边传来一声声惊颤的呼唤,不明所以的计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晃动的火光中,一张阴翳骇人的脸格外熟悉,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一阵夹杂着寒意的冷风吹过,她才猛然清醒,惊愕惶恐地坐起身。
这么快……他这么快便找来了?
那高大迫人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踩在她发沉的心上,在替她的死亡倒数。
宋奕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煞白的计云舒,瞥见她光裸的发髻,眸色愈寒。
他阴冷发问:“簪子呢?”
计云舒怔然,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是问这个,想到簪子被她给了老师傅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偏偏那老师傅还以为给了簪子,那位凶神恶煞的公子便会离开。
“簪子在我这……”
话音刚落,宋奕阴狠的目光骤然射向那老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了解他是什么德行,计云舒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拿回簪子,胡乱带回了自己头上。
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自镇静地开口解释。
“我没银钱,将簪子抵做车钱付给了他。”
听见这话,宋奕才收回了骇人的目光。
他冷冷垂眸,慢条斯理地取下手上的白玉扳指,扔给了那老汉。
“过来。”他冷冷看着跪坐在地上,满身干稻草的女子。
寒凉的声线让计云舒心头一颤,她垂眸,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黑色的衣袖在眼前一晃而过,头顶一阵风拂过,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衣袖再落下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多了一根干稻草。
计云舒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强硬地扛上了肩膀。
猛地被摔进马车,她有些头晕眼花。
下一瞬,车帘被大力掀开,宋奕面色冷硬地上了车。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得有些诡异,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计云舒心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罕见的宁静。
清晖堂的烛火亮了一夜,又有不少黑衣人在王府进进出出,府内众人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何事。
天色才蒙蒙亮,已有不少丫鬟小厮借着做活的由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忽见他们王爷面如寒霜地抗了一个人进来,连忙四散开来,再也不敢多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