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病症(28)

“你答应来上节目不是为了见我、看我、和我再续前缘，就是为了报复我、折磨我，狠甩我。”

季丛郁给了他两个选择。前者让他绝对蒙羞，后者过于掩耳盗铃。他一个都不想承认，但两个都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在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博弈中，他输了，因为他说的是谎话，而季丛郁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箭一样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沈祺礼输给完全自信，完全把捏住他的季丛郁，不过这不怪她自大自恋，而是他自己太过没用，念念不忘七年，将自己送到她面前让她羞辱。

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他问：“不是你邀请我狠甩你的吗？”

季丛郁轻飘飘问：“所以呢，真的狠甩我了，感觉怎么样？”

沈祺礼咬牙，“爽。觉得心胸开阔，气都通了。”

眼前的女人听此笑了。

他仿佛能看到她身后摇曳的狐狸尾巴，看到她露出尖利的牙齿，妖精一样邪恶危险。

她笑着问：“哦？气通了？那这股气堵着多久了？”

知道自己话中的把柄被她抓住，沈祺礼十分懊恼。

她在调侃七年前他被她拒绝的事。

而他毫无反击之力。

脑中那股绷紧的绳子在她这句话之后就断开，他的心跳一下缓了下来，胸腔里只剩下炸毁后的废墟，空洞洞的。

他用呼吸释缓自己的情绪，在季丛郁那样嘲弄的眼神下，他已经毫无尊严。

他脱力一样放弃挣扎，“从你拒绝我的那天开始。”

从她拒绝他的那天开始，他的心里就堵着那股气。

第18章 Cupid第十箭：尊严

没想到沈祺礼承认得这么坦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甘愿把那段过去毫无保留地释出，季丛郁反倒觉得惊讶。

她的眼神微微一颤。

她发誓她今天来找他，绝对没有要把从前掰扯清楚的意思。刚才，她也只是被他激得口不择言，才将他逃避、她也不愿意提起的从前拿出来说。

他们交叠在一起的青春期里不止有沈祺礼被季丛郁拒绝，也有季丛郁被威胁，被迫离开。提起这段，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沈祺礼在应激过后崩溃且在短时间内坦然接受，但季丛的想法太过复杂，她做不到像沈祺礼那样。而她也早就决定了再不和任何人说起那段过去。

所以在此刻，她露出怯，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消歇下去，甚至，她前倾的逼近沈祺礼的上身都稍微往后撤了一点。

但这次轮到沈祺礼不肯放过她了，见她后退，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皮肤相触的那瞬间两人都是一激灵，沈祺礼清醒过来，但眼下局面已经演变成这样，他不可能再像傻子一样装什么都没发生，他要季丛郁给他一个解释。

一个能够回答一切、让他甘愿这么愚蠢的解释。

“现在……到底该怎么样？”

“什么？”季丛郁问。

“你和我。”沈祺礼清晰吐字。

“怎么了？”季丛郁装不懂。

沈祺礼呼吸加重。

他们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三分之一。

沈祺礼朝季丛郁走近了一步。

他决定再示弱，“我来这里是为了你。”

他朝她低头，承认她对他的作用。

季丛郁在他这样卑微坦诚的状态中重新找到自己的从容，整个人变得松弛自在，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一切。

她低下头，稍微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

沈祺礼以为她要挣脱，想了一瞬，松开了手，然后下一秒，季丛郁的手顺着他的手腕往下，她张开五指，扣住他的手。

她重新抬眼看他，说：“我知道啊。你以为你装得很好？”

沈祺礼的心脏一瞬间复苏，很有活力地，在胸腔中怦怦跳，他的手指变僵，手心也莫名出了汗。

沈祺礼不说话了。

而季丛郁也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安静下来。

她习惯用沉默让他紧张，从前是这样，现在她也在这样做。沈祺礼现在有种不上不下的，被她放在空中的错觉，他爬不上天堂，也不敢松开抓着绳子的手，担心自己松手落得粉身碎骨的结局。

他僵在空中，等待着她的援助。

不知空气安静了多久，季丛郁像是终于玩够，她盯着他，慢慢踮脚靠近他的脸。

沈祺礼只看到她那双带着玩味嘲弄笑意的眼睛正在逼近她，湿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在那双眼睛几乎完全占据他视野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

他觉得她只是在玩，他不想就这样在她玩的过程中丢掉任何东西。

他想要保留着这样的尊严。

他微微一侧，季丛郁就找不到了原来的目的地。

她僵住，退回原处。

视线里沈祺礼看起来很紧张，双唇紧绷，鼻翼都在轻微翕动。

她觉得好笑又有些疑惑，她问：“什么意思？”

沈祺礼稍微扭回头，直视她的眼睛，但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种看起来可怜的眼神看她。

季丛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都喜欢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拒绝？

说实话，她在这时被拒绝得有些恼，于是开口又是讽刺，“怎么了？高中的时候想，现在不想了？”

沈祺礼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

季丛郁不耐烦地等了两秒，第三秒的时候，她松开自己和他相扣的手，“哑巴了？”说完，她就转身要出去。

然后，像很多电视剧里会出现的场景一样，沈祺礼像是担心她跑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扯，捧着她的脸，然后胡乱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