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身后的下人,她往他走近了一步, 手臂贴着他的手臂,在斗篷遮掩下, 拉上了他那粗糙的大掌,在他的手心轻轻挠了挠,轻声说:“我的心意,二郎难道看不出来吗?”
嵇堰心道,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只是她在掌心轻轻扰了几下,好似也在他的心也被她挠了几下。
亲昵中又带着钩子。
滢雪正要拿开手的时候,却忽然被他握住了,还捏了捏,他甚至还评点了一下:“很软。”
然后,嵇堰便感觉到了她的手一僵。
嘴角勾了勾,压低了脖子,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晚上……我不勉强你。”
说罢,也在她的手心轻挠了挠,颇有暗示的意味。
挠了两下就松开了她的手,往戚铭鸿的屋子而去,留下保持着抬着手,惊愕的看着嵇堰的背影。
晚上不勉强她?
这分明是提醒她,晚上要勉强一下她的意思。
滢雪瓷白的脸一红,白了眼敲门进屋的嵇堰。
最后收回了目光,走回正厅,仔细询问戚二叔。
“二叔,父亲辞官前可发生过什么事情?”
戚二叔喝了口水,面上带着几分凝重的道:“其实大哥一直都想查当初你和嵇堰……在郡王府的那事。大哥是私下查的,也没怎么与我说。二叔也只是听到说了一些,好像是被人有意掩埋,所以一直都查不到有用线索。”
“大哥在你出嫁后,整个人越发憔悴了,就乳娘回来后不久,不知怎地忽然辞了官,暗中把戚家仆从遣散,更是把家眷安排出了安州,然后来洛阳接你,接下来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
滢雪端坐在旁,不禁拧眉沉思。
父亲难不成在追查此事的时候,不经意间又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人追杀?
要查的话,无疑是从郡王府这个源头开始查。
都猜测郡王府脱不了干系,可却是没有实际的证据。
再说郡王府又即将与荣华长公主,英王结亲,而这二者刚好都是皇家的人。
一个是圣人最为敬重的长姐。
一个是圣人的亲生胞弟。
二人还真的敢,也有本事圈养死士。
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他们其中一方派人追杀父亲?
父亲曾因她与嵇堰的婚事而生出过辞官的心思,是她劝过后,父亲才没辞官。
或许父亲拿到这把柄的时候,是未曾想过辞官。
是因她让乳娘带回去的密信,还有她与嵇堰做真夫妻的决定,才让父亲坚定了辞官的心思吗?
戚二叔盯着侄女瞧,能看到侄女皱眉沉思的表情,问:“好侄女,你是不是想到是谁要追杀你爹和二叔?”
滢雪回神,眼神清明地看向二叔,无奈一笑:“我远在洛阳,又怎会知道?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哪些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没证据的事,滢雪不会乱说。就算有证据了,少一个人知道,也多一分安全。
戚二叔听到侄女这么说,想起这些时日来被追杀时的险境,顿时一惊:“还来!侄女婿的名头都镇不住他们?!”
滢雪暗道:还真就镇不住了。
时下,就看父亲手中的把柄大不大了。
太大的把柄会因此丧命,但也能保命。
正等待间,洛管事忽然急匆匆地从外而进,看见女主子,慌急的问道:“大娘子,郎主呢?”
因他的慌急,厅中的滢雪和戚二叔都不禁站起了身,疑惑地望向他。
滢雪应:“就在父亲的屋子议事,怎了?”
洛管事脸上也是难掩急色:“刚刚刑部来了十几人,领头的亭长说是来缉拿逃犯!”
滢雪神色倏然一沉。
缉拿逃犯?!
哪里来的逃犯?今日府中就接回了她父亲几人,这罪犯,说的是父亲他们?
就是戚二叔也似乎联想到了自己,瞪大了双目,该不会是冲着他们来的?!
滢雪不敢耽搁,与洛管事,二叔一同出了正厅,去寻嵇堰。
而嵇堰也听到了外头响动,与戚铭鸿出了屋子,恰好与他们碰上。
洛管事把方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嵇堰闻言,朝着府门的方向望去,抬眉道:“来得比我预想的要慢了些。”
似乎猜到了会有人找来,倒是不慌。
看到嵇堰的从容镇定,原本不安的滢雪因对他生出了信赖,心下也跟着他沉淀了下来。
戚铭鸿拧眉道:“应是来抓我的。”
嵇堰没说旁的,只神色淡淡的与洛管事道:“请领头的人进正厅吃一盏茶。”
说罢,走到了滢雪身旁,轻搂住她的肩,说:“外边冷,我们进去。”
戚铭鸿敛神,转头看向与女儿亲密的嵇堰,尽管嵇堰方才说过芃芃是他的妻,他会全力护她周全,他确实有片刻的动摇,但现在再看到这一幕,看得哪哪都不顺眼。
滢雪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嵇堰,并不知他们在房中说了什么,但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嵇堰。
几人相继入了屋中。
四人中,只有戚二叔神色惶惶的。
坐下后不久,便有八人从外而入,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翻领常服,头戴幞头,按着刀从外走入,停在了厅中,朝着座上嵇堰拱手一礼:“下官刑部亭长卢瀛见过嵇大人。”
嵇堰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座,面色肃凝:“不知卢亭长来我府上,是要缉拿什么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