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嵇堰会把免死令用在了戚铭鸿的身上,那个险些让他丢了性命的好岳父。
免死令一出,他们暂时无法缉拿戚铭鸿。
尚书派人把此消息传到了长公主府,让荣华长公主定夺。
不多时,长公主府有话传来,只传回四字——禀告圣人。
免死令,本就是圣人仁心,记着嵇堰千里以命护送,所以赐以免死令。
如今这免死令用在了一个小罪人身上,圣人心下如何能不介怀?
刑部尚书进宫时,却见嵇堰已经到了大明宫殿外,心头一凝,嵇堰那免死令已用是事实,无论如何都会惹圣人不喜,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皇帝先听说嵇堰求见,心想应是前几日出洛阳追查突厥探子有消息了,便让内侍把人唤进来。”
嵇堰跨进宫殿,刚行了礼,皇帝尚未来得及询问。
又有内侍进殿通传,低声与皇帝道:“圣人,刑部尚书求见,说事关嵇大人此番进宫的缘由。”
皇帝瞧了眼嵇堰,道:“刑部尚书也进宫了,说是为了关于你此番进宫的事。”
嵇堰应道:“确实是有关,圣人可让尚书大人一同进殿细说。”
皇帝看向内侍:“让人进来。”
不稍时,刑部尚书也从殿外进了来。
受了拜礼后,皇帝扫了眼二人,问:“你们二人几乎同时进宫,所谓何事。”
刑部尚书先道:“回禀圣人,前些天刑部收到安州的缉捕文书,说是安州长史在位期间假借公职贪墨,被底下主簿发现,杀人灭口逃出了安州。”
皇帝略一蹙眉:“那又与嵇卿何关?”
刑部尚书:“那人是嵇大人的岳父。”
皇帝脸色微沉,掀眼看向嵇堰:“真是你的岳父?”
那戚长史差些把嵇堰打死了,因情有所原,是以他不曾追究。
不追究不代表不介意。
此人不会再有升迁的可能。
嵇堰应:“确实是臣的岳父。”
说着,把腰间的免死令摘下,呈了呈,如实道:“今日刑部尚书派人来,臣用这免死令把岳父留了下来。”
咋听到嵇堰已经用了免死令,皇帝原本淡定的神色也不禁稍沉。
看着嵇堰的目光中透露着不悦。
刑部尚书开口道:“圣人赐免死令,是信任嵇大人的为人,知道嵇大人不会胡乱使用。可嵇大人却把这圣恩用在了一个罪人的身上,嵇大人此举未免有负圣恩了?”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听了那话后,面色淡淡地看着二人。
嵇堰朝着皇帝跪下,道:“擅用免死令,臣有负圣恩,请圣人责罚。”
殿中静默半晌,皇帝开了口:“朕赐你免死令,是保你自己的。你倒好,却是去保了一个有可能背负着人命和贪墨嫌疑的罪人。朕要一个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但在此之前,先去宫门前领杖二十。”
嵇堰一拜,随即退出去领罚。
刑部尚书听到皇帝要廷杖嵇堰,心下顿时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但片刻后,却是觉得不对。
圣人的意思,在廷杖二十后,若是理由得当,是不会继续追究的意思?
廷杖二十对文臣来说,能要小半条命,可对于这些文物兼修的官员来说,在榻上趴个两三天就能如常下榻了,又能有什么损失?!
圣人这明显是在偏向嵇堰。
第五十六章
嵇堰是被两个府卫扶着进屋的, 着实把滢雪吓了一跳,她问:“这是怎了?”
嵇堰应:“没什么事。”
这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滢雪平日看到的嵇堰,都是身姿英伟, 威风凛凛的模样,这还是第一回 看到他这么虚弱。
脸色和唇色都显得苍白,还被人搀扶着。
他这般孱弱的模样, 让她非常的不习惯。
因知道他是为何如此,更是愧疚了。
她快步走到里屋中, 拿出柔软的软枕放到长榻上。
两个府卫也正想把郎主扶到里屋,嵇堰却道:“把我扶到长榻。”
虽然才同宿几日,也算是了解了她那爱干净的性子。
两个府卫扶着嵇堰换了个方向。
到了长榻旁,嵇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两个侍卫退了下去,滢雪上前搀扶:“你先趴下,我给你倒盏茶水。”
他都离开了两个时辰了, 定是一口水都没喝上。
滢雪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 又匆匆倒了一盏炉子上温着的茶水, 给他喂到了嘴边。
嵇堰甚是享受着她的服侍,喝了一口茶水后, 勾唇笑了笑:“怎这般殷勤?”
滢雪白了一眼他:“我这是殷勤吗?”
她这是愧疚!
目光从他的后脑勺上慢慢往下移动, 从他的背脊缓缓往下,落在了他挺翘的臀部上。
心道那处应该没有被打烂吧?
嵇堰似有所觉, 被个妇人盯着臀部瞧,哪怕这妇人是他的妻,但到底就一回肌肤之亲, 还是快一年了,还是有几分不适应, 他清咳了两声,道:“你差个婢女去让胡邑拿些金疮药过来。”
滢雪应:“那你等等。”
她转身去唤了人,再走到他身旁坐下,轻声问:“你这伤重不重?”
嵇堰:“没什么大问题,便只是几日不能下榻行走罢了。”
滢雪闻言,心下却是更愧疚了。
“只抹药怎么行,我让人给你找个大夫。”
她说着,又要起来,却被他拉住了手:“不用,以前在安州做捕快的时候,也常给人打板子,如何休养恢复我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