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请,却与捉拿无异。
小半刻前,便有下人慌张来报,嵇堰领着禁卫军王公主府而来,来势汹汹。
荣华长公主闭着双目,伺候她的婢女战战兢兢给她梳头上妆。
长公主开了口,问:“影阁和庆苓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应:“内卫军和禁卫军看守甚严,消息堵塞……”
“消息堵塞?”长公主忽然冷哂一声,笑得两个婢女心惊胆颤。
长公主睁开了眼,轻嗤了一声,笑得讽刺:“便是消息堵塞,本宫也知那明昇不仅没死,还背叛了本宫。唯有他最清楚本宫做什么,又在何处藏了什么。”
内卫军和禁卫军紧紧盯着公主府的一举一动,但凡有半点动静都能惹得他们怀疑,自是不能有大动作,更是不能转移府中的钱财。
今嵇堰领人前来,便说明他掌握了什么证据,而这些证据最大的可能是出自明昇之口。
瞧来,灭口失败了。
按理说,府衙有她的人,只要消息传到,哪怕看管再森严,也总会有破绽的时候,不至于杀不到。
要么是嵇堰发现了她在府衙安插细作,行迹败露。
要么灭口的消息,根本就没传出去……
外头传来声响,长公主朝窗牗的方向望了过去,悠悠的道:“还是来了。”
她望了眼镜中妆容雍容华贵的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房门外走了出去。
长公主从寝殿中缓步走出,淡淡地暼了一眼院门外的嵇堰,从容不迫地朝着院门走去。
行至院门,府卫纷纷让开。
长公主扫了一眼拉了弓的禁卫军,目光落在了嵇堰身上,忽然一笑:“怎么,嵇大人还想安一个谋逆的罪名在本宫的身上?”
嵇堰:“臣只是奉圣命行事,只是殿下的府卫似乎不太把圣命放在心上。”
长公主摆了摆手,身后的府卫纷纷放下了刀刃。
“嵇大人是否觉得,本宫这趟进宫,便是有去无回?”
嵇堰面色未变:“殿下与圣上一母同胞,又有以命相救,从龙之功,圣上念及这些,殿下自然不会有去无回。”
长公主轻嗤一笑,下一瞬便立刻冷了脸,冷声道:“走吧。”
步行出府,经过庭院,看着禁卫军从假山下的密室进出,长公主眼神沉了下来。
至府门前,长公主蓦然停下步子,问身后一步外的嵇堰。
“为何要把矛头对向本宫?”话落,转头看向他:“仅是因为本宫派人去杀你的岳父?”
她想了许久,都没有和嵇堰有过什么冲突。
若说矛盾,唯她派人追杀安州小官一事。
她不待嵇堰应,又道:“那安州长史几乎要了你的性命,如此屈辱,这世上不可能这般以德报怨,所以你到底为何这般针对本宫?”
嵇堰:“臣只是奉圣命查案,公事公办。”
回应了,又好像没回应。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才幽幽道:“嵇大人此番,本宫这辈子会牢牢记在心底,若有机会,必定回报。”
嵇堰淡淡道:“圣上还在等着殿下,殿下在此威胁臣,并无作用。”
继而做出了“请”的手势:“殿下请上车。”
皇家公主,便是有罪,亦是皇家的颜面,不可能抛头露面。
车不是公主府的,而是街上平日里见的牛车。
稳而慢,不会因惊慌而乱窜。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上了牛车。
上了马的嵇堰,目光缓慢在四周环顾了一眼,才朝着皇宫而去。
暗处藏了很多双眼睛,带着杀气却不会动手。
无外乎是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这些年在洛阳横行霸道,让朝臣忌惮,除却帝王的偏宠外,还有她的手段。
若对她有威胁者,便会像年前派人截杀安州来洛阳那些人一样。
圈养死士和探子。影阁怕只是其一,还有旁的暗卫。
但今日,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不会出手。
一动手,便视同谋逆。
嵇堰把长公主押送进了皇宫。他入圣上书房禀告时,圣上依旧如命他出宫去公主府搜查,把长公主押进宫时的姿态。
坐在桌案后,似乎动了,却又似没动,一样厚的折子,一样位置的茶盏。
“圣上。”嵇堰行了礼。
皇帝缓缓抬头,似方反应过来一般,问:“如何?”
嵇堰:“在公主府庭院中的假山下方确实发现了密室,密室中装满了金银财宝,堪比国库。还有通往公主府外头的密道,那大宫女想来便是从这密道离开的公主府。”
皇帝闭上双目,呼出了一口浊气,睁开双目徐沉道:“那年先皇驾崩,皇叔欲谋逆要杀了朕,是皇姐护着朕出的皇宫,更是皇姐假扮成朕引开了叛军,朕才能有今日,所以朕一直记挂着以命相救之恩。”
“以前朕想起这些旧事,对皇姐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今看来,似乎真的如那安州郡王所言,纵容出了一个贪心不足的怪物。”
他抬眸看向嵇堰:“嵇堰,你说皇姐她真的与突厥勾结了吗?”
嵇堰低头应:“臣不敢妄下定论,但长公主应当不知自己的面首与身边最信任的心腹私通,甚至有了孩子。有可能大宫女是公主派去小山村传消息的,也有可能是被那伪装成面首的突厥细作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