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听了圣旨后,闭上眼勾唇笑了起来,双肩随之抖动:“要我死,却说得这般的冠冕堂皇。”
笑到最后,再睁眼,眼底通红,她看向大内监,笑中挟着讥讽:“与你们的主子说,他要我死,无非就是怕了。怕我抢他的位置,怕我要做女帝!可他自己怎就不想想,他登基为帝时,若非我帮他拉拢朝臣,若非我嫁给镇国公家的病秧子,求得同盟,他如何能这般快坐稳那个位置?!”
大内侍应:“公主的话,奴才会转述给圣上,还请公主上路吧。”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内侍。
内侍会意,数人进了牢中,钳制住了长公主,灌下了毒酒。
只见长公主被迫饮下毒酒,大内侍才言:“殿下确实付出了许多,但同时,圣上不惜背负上耳聋目盲的骂名,也要为公主遮掩下那些荒诞事。”
“圣上不是今日才决定赐死殿下,而是殿下日以既往的消磨了圣上对殿下的愧疚,让圣上失望透顶。”
“殿下早先确实为了圣上才笼络的朝臣,可后来大局已定,大启日益安定后,殿下所做的还是圣上,可还是大启吗?”
长公主被灌了毒酒,还未到发作的时候,眼底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她笑了,笑得极疯:“这整个大启有一半是我的!有一半是我的!他凭什么什么都没做,就坐上了那个位置,享受着我对他的朝拜!?父皇说过,若我是男子,说不准太子之位都是我的,我从未怨过,也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可他为什么还要我死?!”
大内侍听着长公主的疯眼,无奈摇了摇头。
直至这一刻,还是执迷不悟,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做错的是什么。
一刻后,长公主嘴角渗出黑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直至没了动静后,大内侍才进了牢中查看。
真没了动静,才叹息一声才把一方帕子盖在了长公主的脸上,说:“圣上旨意,以县主丧仪下葬。”
圣上到底还是在果决时,却还是留了一分心软。
长公主不配以公主丧仪下葬,可也留了县主的丧仪,不奢华也不寒碜。
*
长公主会被赐死,嵇堰是知晓的,却不知皇帝去了京兆府狱当夜,便赐死了长公主。
此事翌日便以告示张贴在了皇榜之上,昭告了天下。
皇榜前围满了人,嵇堰骑在马背上,仔细看了一遍,便转头回了府。
才回院子想与妻子说此事,她却先一步知晓了。
嵇堰才回来,她便急急地把他拉进了屋中,阖上房门后,她忙问:“长公主真死了,不会是以假死脱身了吧?!”
嵇堰闻言,不由地一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看话本呢?”
滢雪恼了他一眼,随之再次求证:“真死了?”
嵇堰点头:“圣人金口玉言。”
滢雪闻言,手捂着心口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最大的威胁没了,她好似整个人都松快了。
半晌后,她看向嵇堰:“不是说最大的可能是夺了她长公主的称号,贬为庶母禁足于她原本的封地吗?”
嵇堰:“这确实最大的可能,但前提是她伪装得够好。”
滢雪不解:“什么伪装?”
“后悔,知错了,施以苦肉计,哪怕她早些时候诚恳认错,再假意自杀,圣上绝对会心软,冒着被天下人骂也会保住长公主的性命。”
滢雪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长公主没有服软,反倒觉得自己并未做错?”
嵇堰点了点头。
但凡长公主在昨日表现出悔恨,认错,自罚之意,便不会死。
只是她太倨傲了,傲得觉得帝王今日坐在帝位上的功劳,这天下国泰民安都是她的功劳。
居功自大,甚至依旧觉得圣上欠下她的,除了皇位,她想要什么都不会过分,便也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滢雪闻言,忽然笑了:“长公主素来嚣张跋扈,结果最终害死她自己的,也是她这嚣张跋扈的性子。”
说罢,她又问:“那青媛郡主呢?”
嵇堰摇头:“不知,但圣上应会宽恕这个体弱多病的侄女。”
滢雪道:“我听言,长公主就与前驸马生下这个公主,怎的不养在镇国公府?”
嵇堰:“有些秘幸未曾传开,但我也知道一些,是因长公主在前驸马还在世时便养了面首,以至于活活气死了前驸马,镇国公府自此与长公主老死不相往来,郡主到底是不是前驸马的子嗣,他们也不敢确认,自是没要。”
滢雪:“那前驸马有心疾,青媛郡主也有心疾,应是亲生的没错,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又不惜以她做掩护做恶事,想来母女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嵇堰:“这也不是我等该操心的,接下来,你也不用整夜担忧这担忧那的,能睡个安稳觉了。”
滢雪闻言,脸上一粲:“今日是个好日子,晚间温一壶酒,浅酌两杯。”
与嵇堰而言,查案,除恶人不过就是稀松平常的日子,今日倒也算不上是好日子。不过想起她醉酒的憨态与风情,倒是期待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长公主被赐死后, 皇帝数日不曾上朝,在挂着历代帝王画像的武英殿待了数日。
长公主被赐死,青媛郡主受了连累, 没了郡主的称号,tຊ却准许带走一部分钱财和奴仆,离开洛阳。
毕竟长公主树敌极多, 留在洛阳也只是被报复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