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也不想浪费,便几口就给吃了。
滢雪擦了手,把帕子放到了榻几上,问:“郎主说方才有人来,是谁来了?”
这鹤院里头,除了她和洛管事殷勤些的,她好像知道还有谁。
嵇堰拍了拍手,暼了眼她:“你说呢?”
她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妾身怎么知道是倩倩还是湘湘。”
谁送来的也不重要,嵇堰也就不应她,端起茶水一口饮尽,说:“糕点甜了,略腻。”
喝了茶水,嵇堰品出来了,这茶水还是上回他拒过的。
继她送他蹀躞带后,他便知道,她的东西要送,就非得送出去才成。
他拒了茶,最后还是送到了他这来。
“那下回妾身让萝茵做淡一些。”滢雪随口一说。
嵇堰也不说破她的敷衍,问:“来寻我有何事?”
“妾身听说郎主在府中,又想到郎主连日来疲惫,便备了这些过来给郎主解乏。”
绝口不提是洛管事让她来送的茶水和点心。
“点心也吃了,茶也喝了,没事便回去吧。”
嵇堰倒也不探究她话中真假。
滢雪:“正巧还有一事,妾身想不太明白,便想让郎主为妾身解惑。”
嵇堰看向她。
“昨夜郎主是在哪睡的?”她问。
嵇堰没想她会问这个问题,眉梢略挑起,并未做解释。
“总归没在你的榻上睡。”
滢雪猜测:“难道,郎主坐了一宿?”
她瞧到嵇堰的肩颈有些不对劲,才会这么猜的。
嵇堰也没有正面回她,声沉道:“与其想昨晚的事,不若想想今晚你该如何度过。”
滢雪早就在想了,他忽然提起,她也不慌。
她笑了笑:“若睡不着,郎主不若再给妾身讲一讲昨晚没说完的案子。”
嵇堰只是盯着她不语,也让人感觉出来了他的拒绝。
滢雪猜到了他打算今晚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所以脸上全然不见平日的紧张。
嵇堰目光落在戚氏身上,她倒是镇定得很。
希望今晚也能这么淡定的才好。
滢雪也没打算久留,站起了身,把茶壶从托盘中取出,继而端起了托盘,道:“郎主应还有公务要处理,那妾身便不打扰了。”
略一颔首,便端着托盘往书房门走去。
走到门前,步子一顿,忽然转头朝着长榻上的嵇堰一笑,眼眸清亮,笑意盈盈,衬得五官越发明媚。
对上戚氏的笑颜,嵇堰顿了顿,眼帘微一垂饮了口茶,才问:“还有何事?”
“郎主今晚什么时候到西厢来?”
嵇堰……
她这还真半点不怕他了?
竟都还敢主动提起了。
嵇堰抿了抿唇tຊ,沉吟片息,开了口:“大概亥时。”
想了想,又道:“晚间我会在颐年院用膳,你不必到主屋来。”
滢雪应了一声好,才一手托着托盘,把房门打开,跨出了屋子。
房门阖上后,嵇堰收回目光,提起茶壶再给自己续上一盏茶水时,却瞧到放在榻几上的帕子。
他拿起准备放回腰间,却在偏灰色的帕子瞧见了一点艳色。
是戚氏的胭脂色。
嵇堰瞧着帕子上的口脂,一时猜不透这戚氏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按理说她是没这个胆子如此撩拨他的。
但又觉得她是会做出这种不顾后果撩拨的性子。
若是故意的,她胆子恁大了些。
今晚还要同榻,她倒是敢,也不怕他忽然有了兽性。
嵇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屋中无水,也不方便净洗。
想了想,还是叠起塞回腰间,等回屋后再洗。
*
滢雪出了书房外,热气涌上,面红耳赤的。
帕子上的口脂,她就是故意留的。
是拿到帕子准备擦手时忽然想到的。
这余下还有五个多月就到一年之期了,嵇堰又时常不在府中,她总得想些法子来软了他这块硬石头,让他对自己生出感情。
在书房中时候她强装镇定,不叫嵇堰看出半点端倪。待从出来书房后,心头才砰砰地狂跳。
莫名觉得既紧张又刺激。
嵇堰是细心之人,她也不担心他看不到帕子上的口脂。
只是不知他见到帕子上的口脂后,会如何作想。
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透嵇堰这个人,更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反正不该留也留了,管他什么心思呢。
到底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快步回了西厢后,脸上依旧有几分烫。
*
深秋细雨日,夜幕降下总是逼平日要来得早。
夜色渐深,亥时已至,嵇堰才打开房门,往西厢望去。
西厢正屋的烛火还亮着,西厢的人显然在等他。
嵇堰跨出屋外,把房门阖上后,才转而从抄手回廊下走过,往西厢而去。
第三十二章
夜里细雨寒风, 吹得廊下笼灯摇摆不定,烛火也忽暗忽明。
嵇堰从昏暗的廊下走出,到了西厢檐下。
敲了两下门, 房门便开了。
屋中似乎不久前才熏了暖香,门一开,便有幽然馨香袭来。
开门的是萝茵, 从屋中出来后,朝着嵇堰福了福身。
嵇堰朝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