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雪笑了笑,又说:“父亲给妾身安排了好些个护卫,虽然被遣出了嵇府,但没有离开洛阳,我想让两人回来做我的护卫。”
嵇堰微微眯眼:“不信嵇府的人?”
嵇府府卫如此多,她怎就不找府中的人?
滢雪摇了摇头:“那些护卫自小跟在父亲身边,一身本事,留在妾身边,或许也不会再发生像在茶楼时的事情。”
除了好替自己办事外,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
嵇堰静静盯着她,好半晌后,缓缓启口:“你在府中时,让他们留在外院,外出时便随你左右。”
滢雪笑着点了头,随后又说:“还有一事。”
嵇堰:……
今晚就不该让她来寻自己的。
这事都说不完了是吧?
滢雪不等他开口,便先说了:“荣华长公主邀请妾身明日到公主府品蟹。”
嵇堰点了点头:“那便去。”
“那明日郎主可能来公主府接一接妾身?”
嵇堰这才明白她忽然提起品蟹宴,这大概就是她的目的。
还未做表态,她又说:“外边依旧有我们夫妻不和睦的谣言,郎主难不成就不想打破这谣言?”
洛阳能传出他们夫妻和睦恩爱的消息,总会往安州传回去一些风声。
安抚父亲是其一。
其二,让安州的官员知晓他们夫妻和睦,日后做女婿的也能帮衬到岳父,也不会因忌惮嵇堰而疏离父亲。
嵇堰心道他们不过昨日才决定试一试做真夫妻,外头传的也算不得是谣言。
见嵇堰还未答应,滢雪嗓音软了两个度:“郎主,你便答应妾身吧,好不好?”
尾音拉长,像是在撒娇。
嵇堰心头一跳,抬眸看向对面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人。
他想,她要是再这么勾人下去,只怕自己也等不到四个月就把她给办了。
他脸色一正:“好好说话。”
看到他神色冷硬,滢雪以为他不吃这一套,正想换个法子之时,又听他说:“明日我若不忙,便去接你。”
原来他是吃自己这一套的!
见他妥协,滢雪脸上的笑意越粲然。
对上她的笑颜。嵇堰想他应了,就这么让她高兴?
他问:“明日什么时候的筵席?”
“是未时的筵席,大概酉时天黑前就能散。”她也大概了解过以往荣华长公主办席,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嵇堰:“嗯,我知道了。”
该说的事都说了,滢雪站了起来,道:“天色也不早了,妾身就不扰郎主歇着了。”
告了辞后,她便从主屋离开。
房门从外阖上,嵇堰静坐在榻上,久久才起身。
这屋中倒是有些安静了。
*
滢雪去赴宴,并未盛装打扮,以免招人眼,而是端庄又让人挑不出错的打扮。
去公主府前,她知道荣华长公主素有女王爷的称号,是因她有三夫七郎,但真到了长公主府,还是让她惊愕不已。
府中除了少数女婢外,往来之间多为一袭素衣的男仆。
不管是女婢男仆,面貌皆为上乘。
有男仆把滢雪领入大厅之中。
大厅甚大,大抵能容数百人,台子围水而搭,已有男伶人穿戴整齐的在台上抚琴。
她想,哪怕男子不愿家中女眷出席,但邀请的是长公主,也只敢怒不敢言。好在都是正正经经的,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所以世家女眷才会如常出席。
众人视线也被嵇家娘子吸引了过去。
滢雪入座,抬头时,才发现陆景廷和青源县主竟也在其中。
那陆景廷望着她的眼神幽深,不过片刻便挪开了视线,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他身旁的青源县主,则给滢雪翻了个白眼。随即与她身旁一个姑娘说话。
那女子约莫十六岁的年纪,也是个貌美的。
那姑娘也瞧了过来,与滢雪相视了一眼,不悦的收回了目光。
滢雪莫名感觉到不善之意,接着她瞧到那女子偷瞧了几眼陆景廷,便明白了这不善之意从何而来。
她都嫁人了,至于吗?
滢雪收回了目光,听着悠悠琴声。
身旁忽然有人唤了她:“嵇娘子。”
滢雪闻声看去,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她不禁暗道这宴上怎都是样貌出众的,就没见着一个丑的。
“不知娘子是哪位?”
妇人一笑,脸颊浮现梨涡:“我是工部尚书何家的儿媳,姓梁。”
滢雪一颔首,挂上浅浅的微笑:“原来是何娘子。”
何娘子欲交好深聊,却忽有人喊道“长公主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长公主约莫三十年纪,却比年龄要年轻十岁,一袭艳红长裙,雍容华贵。
簇拥之下入了大厅之中,众人行礼间,她已坐到了上位。
滢雪仔细打听过,这长公主是圣人长姐。
在圣人年幼时,与长姐随着先帝出宫,遇上刺杀,姐弟二人与先帝一行失散。
身为储君的圣人危险,是这长公主引开刺客才救了圣人。
是以,如今长公主圈养面首的事,圣人从未有过半句不是。
长公主入座,众人才纷纷落座。
落座后,滢雪便察觉到了上头有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想也知是谁。
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视线让滢雪浑身不自在,好似自己就是一件物件似的,被人供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