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语气认真道:“你与她往来,与阿娘不喜没有关系。”
嵇沅原本就担心自己与那嫂嫂走得近,会惹母亲不快,所以先前也不敢与嫂嫂有交集。可现在母亲都主动让她去寻嫂嫂了,心头顿时一松。
嵇沅从颐年院出来时,便见鹤院有行色匆匆的下人进进出出,手中都捧了一些物件。
她从未见过鹤院如此热闹。或者说,他们举家迁到洛阳后,除了大兄成亲的时候,嵇府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再入西厢时,便见嫂嫂在挑选着明日要用的碗碟茶盏。
她走了过去,惊奇的问:“便是连这些器皿都要一一挑选吗?”
滢雪见她来了,挂着浅笑,解释:“明日来的都是高官女眷,更有侯府那样的人家,得精细一些。”
嵇沅惊叹:“只是一个小小的生辰宴,竟然都得这般繁琐。”
滢雪看回器皿,仔细挑选了几套,与下人道:“让那铺子今晚就送来。”
要得急,存货不多,只能多挑选几个精致的样式。
下人出了屋子后,滢雪才压低声音说:“身份越高的人,大多数都爱瞎讲究,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嵇府怠慢了。”
嵇沅点了点头,学到了。
滢雪转身把册子上器皿一项给划了一笔,转而问她:“可定下来要穿那一身衣裳了?”
到底是嫂嫂的衣裳,嵇沅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应:“定下了,嫂嫂送的,妃红色的那身。”
“妃红色的好呀,穿着显白,颜色也显靓丽。”
“多谢嫂嫂。”嵇沅小声道谢。
滢雪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我可是你亲嫂嫂,不用这么生分。”
滢雪第一回 正儿八经的做人嫂嫂,甚是亲近自然。
滢雪瞧明白了,这嵇家的人都是心肠软的,包括嵇堰。
嵇堰是个内敛的,待人看着也冷淡,但只要她恰当示弱,他便会妥协。
这是她这段时日来观察发现的。
姑嫂二人说了一回话后,嵇沅见嫂嫂又开始忙了,便道:“阿娘让我给嫂嫂打下手,学一学如何操持筵席,我不打扰嫂嫂,就在一旁看着。”
滢雪虽然讶异嵇老夫人的态度,但时下也没有空闲多想。
应了声“好”,在安排各项事宜间,也时不时与嵇沅说一说办筵席要注意什么。
嵇沅往前在府中,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乎快闷成了葫芦,今日却是与tຊ刚相处的嫂嫂说了许多的话,不知不觉间,脸上也多了好些笑。
黄昏前,从外边请来的两位厨子也来了。
滢雪与厨子商议起了明日的菜品。
嵇沅原本对这个嫂嫂的感觉很是寻常,但跟了嫂嫂大半日后,却是觉得自家的嫂嫂是真的了不起。
不过只是比她大个几岁,办起正事来,却是比她阿娘都要从容稳练得多。
滢雪与厨子商定好菜品后,饮了口茶,对上嵇沅的眼神,心下生出几分疑惑。
小姑子望着自己眼神,她怎瞧着好像有那么几分的……热切?
是错觉吗?
*
翌日天色刚亮,洛管事便安排人把胡桌胡凳摆到前院的亭下,廊下。
天气寒凉,是以亭子三面,廊下两面都搬来了木架布屏围着,布屏绣有精美花卉,很是讲究。
各种菜也陆续送到了府中,厨房也热火朝天了起来。
嵇老夫人挂念着生辰宴的事,早早便起了。
前院和厨房都去看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让她松了一口气。
交给戚氏来操办,确实是正确的,毕竟她不能操办得这般顺畅。
*
生辰宴在晌午,宾客陆陆续续到了。
只是看到宾客的单子,滢雪的脸色不大好。
她只想到这些宾客多为奔着嵇沅的亲事来的,却忽略了另一件事。
若想与嵇家结亲,未必只能靠嵇沅的婚事,还有嵇堰呢。
来客中,许多女眷带了家中正好可婚配的嫡次子,少数也有带着嫡长子的。
除了嫡长、次子外,也带了嫡女和庶女。
除了像春日宴,登高宴这样的宴席外,谁没事会带着家中庶女来赴小宴?
便是有,也不至于十四家来给嵇沅贺生辰,就已经有小五家带了庶女前来。
这五家的官阶在嵇堰之下。
高出品阶的,自然不会自降身份。
一些家族中,若是主母仁慈,皆不会把家中庶女做他人贵妾,但若有攀附权贵之心的父亲,或是不慈的主母,自是不在意。
谁都能瞧出嵇堰日后必有大作为,自是用尽手段来攀附。
如今那些个女眷,几乎都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头。
茶水点心也早已安排妥当,来了人后,便往颐年院送去。
滢雪瞧了宾客单子后,问洛管事。
“郎主呢?”
洛管事瞧到大娘子那略微不悦的神色,也知道是因何事。
“郎主刚回来,在换衣裳,准备去招待男客。”
滢雪阖上了宾客单子,站起身出了西厢,往主屋而去。
嵇堰刚打开房门,便瞧见门外板着个脸正要敲门的戚氏。
鹤院没有外人,她这板着脸是给谁瞧?
他吗?
嵇堰退回了屋中,问:“何事?”
岂料戚氏什么都不说,便直接跨过门槛入了屋中,他往旁走了几步,让她进屋。
戚氏进屋后,给他递来一份折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