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默了一下,才挑能说的与她道:“突厥人培养的奸细,便是把人打死,也不会供出有用的线索。”
“关于突厥在洛阳的各个据点,还要继续搜查下去吗?”
嵇堰“嗯”了一声。
“那……还回安州吗?”
嵇堰默了默,说:“便是今年回不去,年后也能回去。”
年后……
来不及了。
滢雪沉默了。
“你很想回去?”这已经是戚氏数次询问回安州的事了,是想她父亲了?
可
她着急的要与他坐实夫妻关系,是否与她想回安州的目的有关?
滢雪轻“嗯”了一声:“我很想回去。”
嵇堰静默了下来,现在洛阳的这个情况,他不好再做承诺。
滢雪明白,随而笑道:“虽然想回去,但也不想让二郎为难。”
说着,又转开了这个没有答案的话题,道:“今日生辰宴上……”
“没有。”未等她说完,嵇堰便先开了口。
滢雪疑惑道:“没有什么?”
“没有纳妾的想法。”他说。
滢雪一愣,心情略一松。
“我不是想说这个。”她低声道。
嵇堰转而看向他:“那你想说什么?”
“三妹的婚事。”
嵇堰默了默,道:“这婚事不着急。”
“余家三郎不是良人,若要选的话,那永宁侯府的沐四郎就不错,虽不太了解那沐四郎的为人,但目前来瞧,起码比余三郎要可靠些。”
听到她在夸旁的男子,嵇堰眉心微微一蹙。
滢雪不察,继而说道:“今日三妹被人说了闲话,也是沐四郎让沐五姑娘出面来帮三妹,可见他们兄妹二人的品德比余三郎兄妹要好。”
“三妹为何会被说闲话?”嵇堰忽然问。
滢雪便与他说了今日院子里头的事情。
嵇堰面色顿时黑沉了下来,沉声问:“是哪几家?”
滢雪认得出她们,便说出了身份,又说了他们日后要上门亲自道歉,说完后,问:“二郎打算怎么办?”
嵇堰:“她们若来,我会空出时间。”
听他这话,是打算亲自给自家妹妹撑腰了,既如此,她也不用费心了。
只是,忽然觉得不大是滋味。
“三妹被欺负了,二郎便给三妹撑腰,若是我也被欺负了,二郎可会为我撑腰?”
不过才过半个多时辰,这声二郎倒是叫得越发顺口了。
嵇堰忽然一笑,一息间,收敛了笑意,肃严地看着她:“你为我妻,你说呢?”
滢雪心头一跳,望着他,说:“会的。”
嵇堰唇角一勾,没旁的废话:“夜深了,睡吧。”
滢雪瞧了他一眼,随后躺好了。
接下来都没有说话,屋中依旧点着烛火,因床纱透光弱,床榻内倒也是昏暗。
滢雪脑仁疼,也不琢磨有的没的了,只让自己放松睡着。
身旁的呼吸渐缓,嵇堰转头看向里侧已经睡着了的戚氏。
她睡得非常不安稳,眉心紧蹙,双唇也紧抿着。
不知不觉间,躬身抱己而睡,很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片刻后,嘴巴微微张了张,梦呓唤了一声:“爹爹……”
她是梦到她父亲了?
嵇堰暗呼了一口气。
她为自己的父亲,欲委身于他。
但他想的,却是让她为的是他,才会想与他做tຊ夫妻。
“爹爹,芃芃怕……”
她口齿不清的哽咽着,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
好半晌后,嵇堰掀开自己的被衾,再轻撩开她的,与她躺在了同一个被衾中。
躺了这么久,她的被窝竟还是冷的。
嵇堰伸手,把人揽入了怀中。
抱一抱又如何?
人都是他的妻子了,自然不能叫人冷着了。
半晌后,手冷脚冷的滢雪,忽觉得暖和了起来,紧紧贴着热源,睡得逐渐安稳。
满怀的温香软玉,嵇堰也浮现了困意。
*
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黑暗中,不多时,日光透过窗格,投入了屋中,逐渐有了光亮。
滢雪自两个多月前风寒后,手脚冰寒,甚是畏冷。
入秋后,手脚就没暖和过,在这个季节,她还是第一回 是被热醒的。
好似抱着一个暖炉,又好像被暖炉抱在怀中。
滢雪睁开双目,是黑色的衣衫,往上一瞧是男人的喉结,线条流畅刚毅的下颚。
她倒抽了一口气后,才回过神来,她昨晚与嵇堰是同榻而眠的。
只是,他们睡之前不是每个人一张被衾吗,怎忽然躺到了同一个被窝来?
莫不是她晚间畏冷,所以钻入了嵇堰的被窝?
心下乱了一瞬,暗暗呼一息稳定心绪。
心下稍定,动作轻缓地拿开环在腰上的手,慢慢朝后移开,才动一下,腰上的手臂霍然一收,身体也一瞬往那炉子上熨帖得紧密。
“作甚?”嵇堰哑着嗓子问。
早间的嗓音比平日要低要沉,也更沙哑。
“天亮了,该起了。”她的声音带着微颤。
嵇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长。
那一声低低的“嗯”落到了滢雪的耳中,莫名的耳根麻了一下。
嵇堰睁开眼,看向怀中的女子,多抱了一会后,才松开手,掀开被衾下了榻。
待他下了床榻,滢雪才注意到他是从自己的被窝中出来的。
不是她钻了他被窝?
而是他钻了她的被窝?
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