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的干旱也挺严重,车队行驶在土路上,温淼看到四周的树叶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便指给秦耕看,说:“树叶应该被吃掉了,我家也吃树叶,除了我,都吃得挺香的。”
秦耕正在看路边的谷子、玉米、蚕豆等从播种时应该就干旱,能长到现在不容易,能有四成的收成就不错了。
多亏沙漠种植基地有温淼,要不可能比眼前的景象更惨。
路边是干裂得像网纹的土地,还有焦黑的枝叶,仍然能看到不少千方百计取水的人。
有人在小水坑边守着,等水慢慢渗出来,用勺舀到桶里,继续等下一勺。
有人拎着桶往田里走,桶里只有家里洗菜洗碗用过的不多的人,仍然要倒到田里。
温淼觉得是应该多出来看看,原先在家乡,见识到的只是那些小村庄,是无法很好地理解周开源极力主张她去沙漠,现在看到这些缺水的情况,她理解了。
而秦耕看到的是旷野里有孤单的两棵松树,已经被虫子啃噬得千疮百孔,干旱会导致虫灾,尤其是蝗灾,想到这儿,秦耕的心往下沉了两分。
前方,路边上有一团黑,近了才看清楚是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大娘,旁边又只水桶打翻在地。
大娘正坐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悲凉的很,很清晰地传到车内,再近一点,就能看到水桶周围湿了一片,应该是她从某个地方打了水,结果在提回家的路上不慎打翻,水立刻被尘土、黄土吸附,不见了踪影,大娘破防撕心裂肺地大哭。
温淼想那只是一桶水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在哭去世的亲人。
车队在大娘旁边经过,可是温淼坐不住了,说:“咱们后备箱里有水,倒给她吧。”
秦耕其实觉得没必要,他看温淼脸上满是同情不忍,沉声对司机说:“麻烦停车。”
路本来就不宽,车辆又往路的一侧靠了靠,两人下了车,秦耕去后备箱拎塑料水桶,两人一起往大娘身边走,温淼叫了声:“大娘,别哭了,我们给你水。”
大娘很苍老,满脸皱纹沟壑,已经被泪水填满,浑浊的眼睛也满是泪,见到面前来了人,抹了把眼中的泪,惊喜地问:“啥,给我水?”
温淼说:“对,大娘,别哭了。”
秦耕已经把水桶扶起,伸手抹掉桶沿上的灰尘,拧开塑料桶的盖子,把水往桶里倒。
大娘还有些懵,水多金贵啊,她哭那点打翻了的水就更哭死人一样,谁知来了两个好心人给她水。
看着清凉清澈的水流进自己桶里,大娘马上止了嚎哭,露出感激的卑微的讨好的表情说:“你们俩真是好人,你们也没多少水吧。”
她看了眼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又看了眼已经见底的塑料桶,而她的木桶快满了。
那可是比金子都珍贵的水,两个陌生人慷慨地给了她。
温淼受不了她那种感恩戴德的表情,说:“大娘,赶紧拎着水回家吧。”
“你们真是有菩萨心肠,去我家吃饭吧。”大娘淳朴地发出邀请。
大娘仍坐在地上,双手合十,眼看着弯腰低头要拜的样子,温淼赶紧弯腰扶住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们还要赶路,大娘回去吧。”温淼说。
大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水桶拎在手里,她脸上的泪快干了,笑容爬上了她的脸。
两人上车,吉普车快速往前开,很快跟上大部队,前边,田部长却叫停车。
第28章
田部长看到一行人排着队往谷子地里挑水, 他最乐意看到这种积极有序自救的场景,但那么多桶水对于干涸的谷子地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他停车询问情况。
这是一群民兵, 民兵排长见有干部模样的人下车询问,忙把水桶交给别人, 自己跑过来说话, 他说:“去年秋天以来下的雨就少,我们这儿没种小麦,都是种的抗旱的谷子, 芸豆,我们都怕完全旱死。这水都是在七八里地之外的溶崖洞挑来的,我们还组织了找水突击队, 还没找到地下水。人畜饮水也困难, 我们还会给生产队的孤寡老人送水, 老人都舍不得用水……”
田部长仔细听着, 虽然遇到很多困难, 但是大家在积极抗旱。
除了挑水的民兵,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有老人诉说旱情:“我长到这个岁数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干旱,半年都没一滴雨,我现在都舍不得用水洗脸,就用几滴水抹一下眼睛。”
“有人给驴喝粪坑里的水,牲口得痢疾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民兵排长说:“县里来的干部在我们这儿找水, 就在附近, 要不我把他们叫来。”
民兵排长觉得田部长的派头大,还有随行人员看着也比县里干部有文化, 觉得他们也许是省里来的,就这样提议。
“不用,近的话我们过去看看。”田部长说。
民兵排长很感动,还没见过大干部这么平易近人的。
说是附近,可是走了不少路,先去的地方扑了个空,在一处田埂才找到县里来的找水突击队,民兵排长跑过去说:“干部同志,有大干部上咱们这儿来了。”
其中一人手上、胶鞋上、挽起的裤腿上都是土,连头都没回,说:“啥大干部,看不着我们这儿忙着呢。”
他们搞探测就是用类似兵工铲一样的长柄工具,往底下挖,看土壤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