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探案,坏妖骗钱(104)
殿中,唯玉皇大帝未敢多笑。
百年前,他引月浮玉上天庭。百年间,委实过得苦不堪言。
月浮玉每日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连累他日日宵衣旰食。好不容易将月浮玉骗去地府,才算过了几个月的潇洒日子。
笑声未停,酆都大帝涨红了脸,一脸正气凛然,“本官何需怕他?”
太上老君抚须大笑,“既然不怕,为何今日才敢来?莫不是因那月浮玉一早去了搅乱荒……”
提到搅乱荒,后土娘娘关切道:“上回那事是否已经解决?明年轮到本官管地府,你的烂摊子,本官可不想管。”
万年前,他们三个约定各管地府百年,明年正好是百年之期。
酆都大帝颔首,紧挨着她坐下,“本官已与那妖谈好条件,不日这事便能顺利解决。”
说话间,一团荧荧红光闪过。
酆都大帝探头往外看,正巧瞧见心宿星君追着荧惑星君在跑。
两仙重叠,荧荧如火,飘忽不定。
斯须,太上老君往人间一探,闭目幽幽道:“荧惑守心,有坠星下月氏。就看这月氏元象帝,是做宋景公还是汉成帝?”
酆都大帝借着在天庭论道的由头,赖在弥罗宫,久久不回地府。
月浮玉没办法,只好与阎王商议着处理地府诸事,偶尔帮酆都大帝收收来自姜杌的书信。
每日几封的书信,由顾一歧带回,已堆了一柜子。
这日,顾一歧拿着书信找到月浮玉,“又来一封,大人难道还在天庭吗?”
月浮玉大力抽开柜子,将书信扔进去,“对!传信去催,哼哈二将说他又跟着太上老君去了流坡山。”
顾一歧退后几步,生怕月浮玉无处发泄的怒气撒到他身上,“大人一向爱与人论道。再者说,姜杌也未催,应是不急。”
说到姜杌,月浮玉起了好奇心,“真不知他和大人每日在谈什么。”
他曾有心拆开那些书信,但他一打开,入目一片空白,料想两人在信上动了手脚。
顾一歧摇摇头,“我听孟厌说,姜杌是避着她写的书信。对了,孟厌托我问你,她何时能回地府?”
“尚早。大人走前已发话,让她先待在搅乱荒。”
次日,孟厌从顾一歧口中得到这句答复。站在山下捶足顿胸,频频口出狂言,“大人,真是烦死了!”
走前明明说好送一封信,她待在搅乱荒已满一个月,送的信已七十有三。酆都大帝和姜杌似有说不完的话,每日早晚一封,午间兴起,还会再写一封。
顾一歧背着手,抿了抿嘴角。静静等她骂完,好半天才说,“孟厌,月大人托我给你送一样东西。”
思及自己上回破了大案,为地府的绩效狠狠加了数十分。一听此话,孟厌顿时心花怒放,满怀期待搓搓手,“顾一歧,是给我的奖赏吗?”
“不是,是卷宗。”
“大人和月浮玉,真是一丘之貉!”
顾一歧肩膀微颤,双手递上卷宗,“这案子稍远,在月氏朝碧阳城。我们明日出发,可好?”
孟厌咬唇,欲哭无泪,“没有附近的案子吗?”
“其他案子已分完,只剩下这件。”顾一歧欲言又止,眼神乱瞟,“这案子,能加十分,另再赏十两。但是……”
“但是什么?”
“月大人会跟着一起去查案。”
孟厌直到进入搅乱荒,仍在跺脚生气。
姜无雪从冰山上练剑归来,一听她口中骂声起伏,以为她在骂姜杌。提剑欲刺,反被她一脚踹进雪中,“跟死骗子一样烦人,整日吓唬我。”
“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
他由雪团化形为人,双腿是全身最薄弱之处,一踢便倒。
这秘密,只有他、姜杌与姜有梅知晓。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他眼神好,一眼看到人影躲在树下捂嘴偷笑,“姜有梅!”
这三字震耳欲聋,姜有梅见状不对,转身溜回院中,躲在姜杌身后。
孟厌走得慢,等回到院子,只见姜无雪拿着剑上蹿下跳,姜有梅瑟瑟发抖。
姜杌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不时劝劝这个,“无雪,有梅不是故意的。”再回头骂骂那个,“有梅,你也真是的,怎能把无雪的秘密到处乱说。”
姜有梅争辩道:“妖主,不是我说的!我也是今日才知晓这事,方才并非故意笑他。”他修为不如姜无雪,整日被骂。若早些知道这个秘密,怎会被姜无雪欺负两千年不还手?
孟厌低头悄悄路过,被盛怒的姜无雪拦住,“这个秘密,是谁告诉你的?!”
利剑架在脖子上,孟厌抬头到处乱瞥,最后推给姜无雪,“你自个说的。”
“我何时说过此话?”
“就前几日,你做梦说了一句‘别踢我的腿’,我路过听见了。”孟厌快速说完,指着姜杌,“对,他也听见了。”
姜杌迟疑半晌,缓缓点头。
姜无雪不信,脸色阴沉半眯着眼,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我从来不睡觉,怎会说梦话?”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之态,孟厌眼神闪躲,目光心虚地瞥向一边。
姜有梅小声嘟囔,“又不是只有睡觉才说梦话,打盹也会。”
姜杌听见这句,转瞬想到理由,“你上回练剑,闭目养神时说的。”
风波平息,姜无雪红了眼,提剑负气离开。
孟厌拿着卷宗回房,坐在窗前自言自语,“秦延,年四十五,月氏朝宰相。本月初九,受火刑而死。怪不得月浮玉要跟着去,原是想以权谋私,故国重游。”
甫一进房,姜杌便听见“月浮玉”三字,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能回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