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探案,坏妖骗钱(220)
远方的昆仑山隐于云雾之中。
孟厌生前,喜欢躲在山中。无他,不想照顾弟弟,不想给兄长端茶送水,活得没有人样。
山中云雾缭绕,她一个人坐在树下求神拜佛,希望明日一睁眼,日子能过得好些。
可惜,她的命途如此,再多的祈祷也无用。
“我生前,每日暗暗发誓,下辈子定要投个好胎。”轻轻的一阵笑声传进姜杌的耳朵里,孟厌捂住嘴偷笑,“等真入了地府,我又不想投胎了。”
不想重复身不由己的命运,不想死在街头无人问津。
做个小孟婆,于她来说,似乎也不错。
孟厌:“姜杌,在平郡的最后一个案子,我回过原先的那个家。”
爹娘早已不在,听说兄长娶了一个女子,搬去了旁处。
家中,只有弟弟尚在人世。
她缓步走过,她的弟弟站在屋檐下,听见令牌与琉璃珠的金声玉振声,曾抬头看过她一眼。
只一眼,他便低头忙碌去了。
“他真是没良心,枉我照顾了他数十年,竟未认出我。”孟厌埋怨道:“后来,我想通了。我是孟厌,不是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早已死在三十年前。
而如今从他面前行过的女子,是孟厌。
孟厌,有好友有至爱。
不用照顾弟弟,不用讨好爹娘与兄长。
她是她,又不是她。
有三两鬼差从他们身边路过,孟厌笑着与他们招呼,“我惜命,既恨爹娘兄长不救我,也恨南宫扶竹自己想死非要拉上我。可是,我不想因为他们,影响我的好日子。”
她生前无数次祈祷得来的好日子,不该被仇恨占满。
姜杌揽过她的肩:“走吧,月浮玉还要与我们议事。”
“天杀的月浮玉!”
查案司内,月浮玉端坐在主位之上,“长话短说,找不到沈修荣。”
鬼差们已寻遍四国,无一人发现沈修荣的踪迹。
姜杌:“他随时可以夺舍。若按相貌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孟厌想了想,心头忽地冒出一个人,“花戚里曾说,玉簪花粉久久不散,不如让她帮我们再找找?”
“离开赵家村那日,我吩咐她和土地神留下。但她说家中有事,要回去一段时日。”顾一歧说罢,起身离开,招手唤来一鬼差,“你去金陵城,让花戚里速速来一趟幽都山。”
鬼差离开,几人继续议事。
月浮玉的眼神,在孟厌与姜杌之间来回打量,“说吧,巫九息怎么回事?”
孟厌硬着头皮解释,“她跑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抓住她?”
“姜杌被她所伤,我这点修为,上去便是送死。”
事已至此,月浮玉也只好叹气吩咐道:“本官已派判官前去招摇山,若巫九息现身,他们会抓她回地府。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修荣。”
一个手中握有藏魂珠,还懂夺舍邪法的凡人。
比之妖魔鬼怪,更为可怕。
孟厌唯唯诺诺点头,临走前再三承诺,“月大人,下官已决心好好做官,好好为仙。”
“这话,本官已听你说过三遍。”
“是吗?你记性真好。”
回房路上,孟厌絮絮叨叨与姜杌说起自己的猜测,“沈修荣走前,明明说好五日便归。可直到我们离开,他仍不见人影,想来是已经察觉有异,先一步逃之夭夭。他们五人,在一起两百年,最后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沈修荣,委实够狠。”
身旁的女子断断续续提起当日地室中的所见之景,姜杌蹙眉思索,须臾后发问,“对了,折丹的魂魄去了何处?”
孟厌摊手,“不知道。她当夜抢了我的身子后,带我去了地室。”
等进了地室,折丹的魂魄消失。
孟厌害怕姜杌担心,着急出去,一直呼喊她。
可喊了许久,只有奄奄一息的巫九息在旁回应,反反复复求孟厌救救自己。
孟厌按照巫九息所言,救下她。
正欲扶她离开寻找出口,又听到其他妖怪的求救声,“也是奇怪,自进了地室,折丹的魂魄再未出现过……”
两人边走边说,孟厌记起花戚里的残魂一事,猜测当时附身在她身上的魂魄,没准是折丹的残魂,“她满怀惊恐,被活活闷死在棺材中。她死前执着地想救出巫九息,死后怨气不散,魂魄留在手串中。或许等我救出巫九息后,她的执念已了,残魂便自行散去?”
“或许吧。”
姜杌没见过折丹,不知她与巫九息之间的情谊为何深厚至此。
一个自私的妖怪,明明已经逃走,却仍义无反顾回去救人。
一个明明是人,却对一个妖怪心生怜悯,甚至为了救她,死于非命。
姜杌与巫九息相识千年,深觉折丹口中的巫九息,与他认识的巫九息,大为不同。
转念一想,巫九息被关了十年,日日受剜心之痛。
折丹,于她来说,是十年暗无天日的地室中,唯一的那道光。为了这束光,她做出任何事,似乎都不足为奇。
月出月落,金乌东升。
在地府等了两日,众人等到一个坏消息:花戚里不见了。
顾一歧:“她不在金陵城的家中吗?”
前去金陵城的鬼差面露惶恐,“回顾大人,下官奉命前去寻花戚里。到了金陵城才知,她在回家后的第四日,离奇消失。下官问了城中的妖冥使及她的同族,他们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孟厌:“难道是沈修荣抓走了她?”
一旁的姜杌摇摇头,“沈修荣逃命都来不及,平白无事抓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