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探案,坏妖骗钱(99)
柳夫人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柳玉蓉出事前的一举一动。
许久后,她道:“蓉娘出事前,曾去过柢山的道观。除此之外,并未去过旁的地方,吃过他人递来的吃食。”
想来问题出在柢山,柳老爷招手唤来管事,让他送三人前往柢山。
三人前后脚出府,孟厌放缓步子,退到姜杌身边,“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是用孽镜台找出凶手,能不能先跟我说?”
孟厌美滋滋等他的回应。
良久后,身侧之人从唇舌间吐出两个字。
“做梦。”
孟厌深吸一口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趁姜杌出府之际,她找准时机,一脚踹到他身上。等他摔倒,再大步走出门,“死骗子。”
“孟厌,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有本事,现在便杀了我。”
三人坐在马车中,顾一歧看着面前抱着手的左右二人,无语凝噎。
记起此行的差事,他斟酌几句,淡淡开口,“姜杌,大人还等着你的回信。”
姜杌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丢给顾一歧,“真不知你们在着急什么?你们越急,酆都大帝越烦你们。一个个连察言观色都做不到,怪不得地府年年绩效垫底。”
顾一歧面上带笑,“自上月开始,地府绩效已升至第二。”
千年来,头回听到地府得第二。孟厌与有荣焉,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呢。”
顾一歧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告知她真相,“本来是第一,但是因你我放走大妖,被扣了二十分。”
姜杌掩嘴欲笑,“还功劳,你一天到晚净知道添乱。”
骨头咔咔作响,对面之人笑声渐大。
红了眼眶却流不出眼泪,孟厌面色苍白,在满腔酸楚爆发前,她一脚踢过去,“全是因为你!”
姜杌能躲,但未躲。等她踢完,默默抱着腿挪到角落,与顾一歧挤在一起。
马车小,本来三人各坐一方,尚算宽敞。
眼下姜杌挤过来,两个身形高大之人,连侧身的缝隙都没有。顾一歧一脸无奈,“你少说几句吧。还有,能不能坐过去点?”
挑起话头的人是顾一歧,如今挨打受骂的是他,姜杌气得牙痒痒。
幸好,挤了一会儿,马车停下。马夫掀帘告诉他们,已到柢山。
三人下车,看着山腰处的道观,孟厌双腿打颤。
为了挣绩效,她一咬牙走进柢山。姜杌原想飞上去,结果顾一歧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向孟厌。施法的手停下,他快步跟上去。
三人在山中走了半个时辰,越走越不对劲。
孟厌环顾四周,只见千年古木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林中安静极了,听不见一点蝉鸣鸟叫之声。
一阵风拂过,林中起了一阵白茫茫的雾气。
几步之隔的藤蔓像是动了动,沿着树根攀援向上。顺着藤蔓的方向,一朵诡异至极的花,正在白雾中缓缓盛开。
孟厌指着那朵花,惊恐地问左右两人,“你们看见这朵花了吗?”
“我又不瞎。”说罢,姜杌以一种庇护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右掌一翻,聚起一团黑雾,“花魄,出来。再敢装神弄鬼,我杀了你。”
有顷,那朵花消失,雾气中走出一个奇怪的女子。
奇怪之处在于,她的脸,一半貌美一半丑陋。像是两个不同之人的脸,硬生生合在一起。
女子跳到三人身前,“你怎么知道我叫花魄?”
姜杌合掌收了黑雾,“姜有梅说的。”
“呀,那你定是妖主,对不对?”花魄绕着他走了一圈,“妖主,我寻你许久了。”
“你找我何事?”
“柢山死了太多人,我越长越美,实在害怕。”
花魄是以怨气为生的妖怪,吸食的怨气越多,相貌越美。
百年前,她因一女子在山中坠崖的怨气诞生。在此过了九十多年,她仍是一副丑陋的夜叉样。
直到三年前,不停有人来柢山自尽。
她变美了,可修为没有与之一起提高。她的脸受不住源源不断的怨气,成了如今这副半丑半美的怪样子。
白雾散尽,道观就在眼前。
花魄跟在三人身后,喋喋不休在说:“妖主,你帮帮我吧。”
旁人看不见她,只能看见三个人捂住耳朵自言自语。姜杌忍无可忍,回头瞪她一眼,“等我把这件案子查清再说。”
妖查妖,人查人。
孟厌忽地有了一个主意,“姜杌,你去帮她查案,我来查柳小姐的案子。如何?”
“做梦。”
柢山的道观,由道士尧光真人所建。
前有山门,后为大殿。他们径直入内,找到尧光真人问话。
尧光真人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身形消瘦。一听三人来意,他奇怪道:“老道与弟子常行辟谷,平日食野果,喝山泉之水,观中并无斋饭。”
三人找到他的六个弟子,六人皆说柳玉蓉当日来时,只喝过山泉水。
“不知是谁,到处乱传柢山的山泉水可治百病。”一道长提及此事,极为恼火,“前几个月,城中不少人上山饮泉水。真人烦恼他们扰了我们修行,只好塞钱给一乞儿,让他说山泉水有毒,这才阻止更多人上山。”
柳玉蓉随柳夫人上山,喝到半碗水。
然而,在山泉水见效之前,她先因伤暑,生了一场病。
“山泉水在一处不遮阳的山坳,她难得出门,不生病才怪。”道长领着三人,去到当日百姓争饮山泉水的地方,“她戴着帷帽,和丫鬟坐在一边等着。贫道对她尚算有印象,她娘本来抢到一碗水,让她全部喝下。她看一旁等了多时的盲婆子可怜,分给她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