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121)+番外
过了一会儿, 他放下手机, 抬头看她。
两人恰好对视上。
在盛笳立刻躲开视线的那一刻, 裴铎站起身。
他的手搭在门边,卧室外早已安安静静, 按照他们的作息,父母早已经睡下了。
盛笳终于和他说了在这个家里的第二句话, “你干什么去?”
“喝水。”
“哦,厨房有玻璃杯,你随便拿一个。”
“嗯。”
裴铎打开门,走出去。
盛笳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抓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刚才和董韵的对话,裴铎肯定是听见了。
……他会如何理解,会怎么想。
盛笳心脏胡乱抖着,她敲敲不安分的心口,把枕头扔回去,又想,反正要离婚了……
她躺在靠墙的位置,紧紧贴着后面,一米五的床,她恨不得只让自己占据三十厘米。
三四分钟后,裴铎还没回来。
盛笳翻了个身,坐起来,趿上拖鞋,也往厨房走。
裴铎正靠在台边,手里拿着玻璃杯,杯中剩下的那些水荡漾着窗外的银白月光。
他半垂着眸,侧脸英俊,依旧轻易地让她心颤。
可神色中似乎多了些寂寥的味道。
盛笳想,他何时也会染上这样的气质。
她慢慢往她身边走去。
说出话的却并不轻柔,“你怎么喝水喝了这么久。”
裴铎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回应,喝下最后一口水,冰凉的液体好像刺骨,他重新垂眸瞧着窗台,模样看上去散漫。
可当盛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她变得更加意乱又恼怒。
那是旧时全家福。
父母站在靠后的两侧,她和盛语并肩站在前面,姐姐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冲着镜头比耶。而她抿着唇,细看,眉眼弯弯,也是笑着的。
那是姐姐高考结束后,四人在朔城一中门口的合照。
十年前的照片被保存在木质相框中,崭新如昨日。
但是他们都清楚,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盛笳抬手,就要将那相框扣下,裴铎悠悠放下玻璃杯,掀起眼皮,“别动。”
她寒着声,“你不是站这儿看了很久吗,还没看够?”
裴铎不明白怎么她倒是先生起气来,他轻声地笑,笑容里有讽刺和自嘲,他掰着盛笳的肩膀,强迫她靠近自己,缓缓张口,嗓音低沉,“不是两个姑娘都喜欢我多年么,我看看怎么了?”
这是他面对着自己头一次提起这事儿,语调不含感情。
盛笳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
她的眼尾红了。
她不愿相信,裴铎竟然会这样轻飘飘地提起这段沉重的暗恋。
他清楚她心底的痛和伤口,却毫不在意地揭开,看着那道口子重新涌出鲜血。
盛笳咬咬牙,正欲把那相框推开,裴铎忽然紧紧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几乎是发泄地咬在她的唇上。
盛笳吃痛,狠狠锤他胸口,他禁锢着她的手臂。不知道是谁的舌尖先流了血。
津液,血液亲密地在他们的唇齿间交换。
好似不舍。
盛笳终于留下了眼泪。
她压抑着声音,却浑身抖动,裴铎不得不停下他的惩罚。
但他的双手依旧用力。
盛笳咬着下唇,在他的怀抱外,哭得伤心。
从出院后,她张牙舞爪地为自己建立的坚强在一瞬间坍塌了,她又成了色厉内荏的盛笳。
她觉得浑身是酥软的,不知是因为哭得没有力气,还是因为裴铎的吻依旧让她很有感觉。
她用手背蹭掉眼泪,锤他,打他,掐他,抬头狠狠骂他,“混蛋,你凭什么亲我?”
裴铎看着她哭,既不放开她,也不安慰她。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双唇却是热烈的。
他又要凑过来,在隔着一两厘米的位置停下,侧头轻轻回答她,“凭什么?因为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老婆。”
随后,他重新吻上她,舔舐着,舌尖的伤口受到刺激,盛笳疼得颤抖,却又从心底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不知道从婚姻的哪个阶段起,当她和裴铎的每一次争吵都没有结果的时候,他们就选择靠上床来解决愤怒,好像身体上的亲密真的可以麻痹心理上的疏远。
渐渐地,争吵彻底成了欲望的催化剂。
裴铎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灼热得让盛笳无法自抑。
——我们要离婚了,这是最后一次,此后,我再也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任何关系了。
盛笳用最后一丝理智宽慰着自己,也告别着那场暗恋。
然后,像曾经的每一次,她开始回应他。
忽地——
或许是风吹的,或许是幻听,在厨房外,忽然传来短促的声音。
盛笳被拉回现实。
她还在父母家,主卧的门虽然关着,但他们随时有醒来的可能。
裴铎拇指用力,试图掰回她的注意力,“别管……”
盛笳摇摇头,缩着肩膀,小声地请求,“……回去,先回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裴铎掐着她的腰,将她扔上榻去,盛笳刚用小臂撑起上半身,他随后压过来,从眉间开始。
双眼。鼻尖。下巴。锁骨……
他漂亮的手指搅动花池,盛笳紧紧咬小臂,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却依旧下了一场急急春雨。
另一只手掌覆盖在她的小腹处。
盆骨之间,肚脐之下,那里是她的子宫,曾经孕育过属于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