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194)+番外
裴铎嫌她笨,也笑话她总犯困,不乐意给她讲题。
“他也不会!”
其实裴子铭的物理还不错,但若是题都让他讲了,那哥哥就不会来,更见不到笳笳姐姐。这是裴子铭教她的,秦婴觉得很有道理。
裴铎侧头看了一眼盛笳,点点头,“行,待会儿给你讲。”
吃饭时,盛笳和他并肩坐在同一边,趁着拿调料的机会,裴铎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胳膊,淡淡问:“还疼吗?”
盛笳猛地回头,看向秦婴二人,然后瞪他,“不疼。”
裴子铭正背对着他们,秦婴正在低头倒水。
裴铎故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问:“你怕什么?他们巴不得看到我俩这样。”
盛笳扭头就走。
一顿饭吃得表面风平浪静,裴铎除了偶尔为她夹菜之外,绝不主动跟她说话。
饭后陪秦婴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盛笳告辞,她穿鞋出门时,裴铎刚刚打开秦婴的物理书。
盛笳刚刚关上门,秦婴就推了裴铎一把,“哥,你还不去追?”
裴铎好像没听见似的,抬眉问:“哪道题不会?”
秦婴咬咬牙,“这道。”
“拿笔来。”
裴铎花不到五分钟讲了一遍,秦婴就点头说听懂了。
“真明白了?”
“真的真的。”秦婴急急忙忙把书本塞回书包里,“哥你快出门吧,不然待会儿追不到了。”
裴铎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学习。”
他走出大门,小跑两步上了车,寻着盛笳平时坐公车的小路开去。
最终在公车站牌前看到了她。
他放下车窗,俯下身,“上车。”
盛笳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十五分钟会下中雨,她想了一下,不再扭捏犹豫,直接上了副驾驶。
裴铎故意比她晚出门一会儿,又开着车来找她。两人见面一言不发,他忽然笑了笑,在红灯路口偏头问:“笳笳,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盛笳抿了一下唇,别着脑袋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话,“你别让婴婴知道了。”
终于抵达目的地,她准备下车时,裴铎突然又开口,“下周六我有点儿事,可能晚上才会到家。”
盛笳拉着车门,顿了一下,回头道:“刚好周六我也有事情,而且差不多快到我来例假的时间了,我看下周我们就别见面了,不然浪费时间。”
*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六,朱简的策划公司有工作安排。盛笳提前看过资料,是为以为结婚三十周年的华人夫妇举办一次纪念婚礼。据说他们当年生活苦,没有钱租场地,如今在这里落了脚,奋斗数十载,实现财务自由,决定大办一场。
盛笳早早去公司准备各项事宜,朱简发动汽车,扭头问:“学车了吗?”
“嗯,上周三通过了笔试,现在在练,计划下月月底路考。”
“好,拿到驾照,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才会更方便。”
朱简的策划公司并不多见,也不是做特做婚礼策划的,她有人脉,能借到昂贵不菲的艺术品来充场面——只要客户足够有钱。
那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坐在沙发上,儿孙围在身边。他们看上去依然正值壮年,结婚三十年,还能这样依偎在一起,显然感情很好。盛笳隔着很远注视着他们,看着女人的白色裙摆,想起自己曾经也穿过这样相似的一件。
她垂下眼,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踩着高跟鞋的朱简走来,“还好吧?”
“嗯。”
“怎么别人结婚你这么惆怅?”
盛笳笑笑,“他们的感情令人羡慕。”
朱简点点头,“的确。”她看向那对夫妻,男人温文尔雅,有几分老学究的气质,反倒女人不如他精致,长相普通,但笑容爽朗,一双眼睛明亮又凌厉。
“别看徐太太相貌不起眼,但他们的第一个公司快倒闭的时候是她硬撑回来的,徐先生读书的钱也都是她挣的,刚来这里的时候连字母表都说不利索,这个女人很了不起,你看她丈夫看她的眼神,只有美貌可不会这样仰慕。”
盛笳点点头。
朱简拍拍她,“盛笳,你也很棒。”
她摇摇头,笑着说:“您别这样说我,我可没有那么勇敢。”
“你已经踏出舒适区了,也很勇敢。”
盛笳低头,“谢谢你。”
*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交换戒指的时候,盛笳距离他们只有五六米。
她的婚礼上也有这个仪式,那时她激动又羞恼。盛笳那个时候还不能完全理解一个男人用心该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确定裴铎捧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钻戒是否算用心,可当那枚钻进套进自己的手里,大了一圈,需要蜷起手指才能不叫它掉下去的时候,盛笳知道这一定是不用心。
她那时候听说在戒指上系上一圈细线会防止掉落,趁着裴铎不在家的时候,盘腿坐在柜门前,在银圈上绕了一根线,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拢起掌心,又展开,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摘掉。钻石太大,戒指太晃眼,总之也戴不出去,何必在乎大小。
后来盛笳再也没有拿出来过那结婚钻戒,离婚时也没有带走。
她沉溺在回忆中,身旁走来一人也没有注意到。
裴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才唤醒她的思绪,盛笳扭头,盯着他沉默了许久,逆着阳光,某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还是回到了自己婚礼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