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220)+番外
她回过神，立刻伸起胳膊，“抱歉，是我。”
护士没好气，“你过来，医生有话跟你说。”
第115章 对话(一更)
番外九 对话
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女医生, 她手中握着一支笔。
盛笳小时候不懂得医生为什么看上去总是很严肃，似乎从不笑。当她自己在医院规培几年之后，才意识到在这个每天见证死别哭泣悲愤的地方工作, 很难心情欢快。
医生姓杜, 透过镜片打量对面年轻的女人，随后开口问：“你多久没有体检了？”
“……有几年了。”
医生叹口气, “你自己也一直没有摸到自己乳|房下部有硬块吗？”
“……什么？”
杜医生看着她, “你还这么年轻, 怎么就乳腺结节三级了？”
三级。
乳腺四级便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如果不加以及时治疗，结节癌变, 会有生命危险。
而三级一旦继续进展, 或是治疗不顺利……
盛笳不敢往下想，她的心慢慢往下坠，手有点儿抖, 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检查结果。
不当医生两年了, 但许多医学常识她依旧牢记在心里, 三级结节, 病变概率极低，可是医者难以自医，她看着检查报告单上的字, 渐渐变得模糊，好像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
“你不用太过紧张。”杜医生的声音冷静，但也有着让人放松的魔力, 她指着B超单, “你看，形状不规则, 边界清晰，应该是良性的，不过我们这里是体检中心，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大医院约个检查。”
盛笳咬着唇，心里清楚医生说得没错，她顿了顿，小声道谢。
女医生见到年轻人生病总是难免怜惜，又安慰道：“也幸好你还年轻，其他检查结果都很好，不论之后做不做手术，都会恢复得很好，回去先跟家里人商量，然后做检查。现在你们工作忙，要学会调节心情，女人心情不好，对各个器官都有很大影响。你发现得很及时，我之前有个病人，发现三级结节后配合检查，半年就恢复到二级了。”
医生的话很有用，但饶是如此，盛笳捏着报告单往门外走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她记得自己在乳腺外科轮转的时候，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就长了三级乳腺结节，因为硬块个头大，所以只好做了手术切掉。
她胡思乱想着，思绪不定，没办法静下心来冷静判断接下来该如何。
从包里翻找手机想看看几点了，慌乱中，钥匙和手中的报告单都掉在了地上。
“啪！”
盛笳被突然的声音惊到，肩膀缩了一下。
她正要弯腰捡东西，钥匙和纸上先被人一个男人的手抓起来。
盛笳抬起眼，对上一双圆眼睛。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熟悉，繁杂的思绪让她过了两秒才想起对面这人是纪知宇。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久到他的五官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
还是他先开口，露出一张笑脸，“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没有。”
盛笳心里装着事，笑容不太真挚，“你怎么在这里。”
“回国探亲，陪我外公来做体检。”
“嗯……”盛笳伸出手，“谢谢你，还给我吧。”
纪知宇低头瞟了一眼报告单，盛笳下意识脸色一变，又想他的中文水平或许不足以看懂这些文字。纪知宇的教养让他没有探求上面内容的意思，但见盛笳面色有些惨白，到底是忍不住关心，“你生病了？”
盛笳把报告单放在文件夹里，没说话。
纪知宇又忘旁边看看，低声道：“就你一个人，他人呢？”
盛笳一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不打算告诉裴铎。
她准备一个人去再做一次检查，如果这一次也确认是良性的，她会独自定期做检查或是吃药，如果癌变了……
要分手吗？
盛笳问自己。
她舍不得，她好爱裴铎。
她现在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幸福，而裴铎也回馈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终于自己值得快乐，这些欢愉不是她偷来的。
她也知道，不论发生什么，裴铎都愿意和自己并肩面对。
如果偏执地什么都不告诉他，于他而言是一种不公平。
当初她在路边被雨水浇透之后，他便说过，希望她在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
盛笳捏了捏手心，看向纪知宇道：“嗯，就我一个人，不过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告诉他的。”
说完，她没有告别，直接转身离开了。
纪知宇看着盛笳越来越远的身影，轻轻低下头。
如果说自己做错过什么事情的话，那便是因为嫉妒让他在一次醉酒后告诉身边的朋友盛笳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可惜这些话语她并不在乎。他手里也握着剑，劈向空中，却也伤不了她分毫。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觉得疼，才能感受到爱。
*
裴铎推开门时，低头先看见了盛笳的鞋。
他微微惊喜，没想到她会下班直接来找自己。
还没开口，先见她端着一杯热茶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长发柔顺地放在肩上。
她笑着，忽然放下杯子，紧紧拥抱了一下自己。
裴铎还没回应，她便松开，随后往自己手中递来一张纸。
检查单，他再熟悉不过了。
“你先看看吧。”
裴铎把报告单看了三遍。
他是个医生，深厚的医学知识让他知道这不能说是一个糟糕的结果，甚至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一个普通的病，但因为上面写着盛笳的名字，他发觉自己不能理性地判断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