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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373)

作者: 青衣呀 阅读记录

顿一顿,语带威胁。

“至于重头再捧别宗,非得花个二三十年!”

“大不了我答应你!”

青金马齐备,瑟瑟可不耐烦等待,抓起棺椁掷入法藏怀中,打得心头剧痛。

“秋后算账,饶他们死罪,却得上终南山修栈道!”

法藏道这也无妨。

“苦修明志,当真如此结果,小僧也随他们往终南山讲经便是了。”

话里话外,并不确定瑟瑟能得偿所愿。

这条件也算可行,武崇训品度瑟瑟神色,便催车夫速速回府。

车轮转起来,瑟瑟抽动鼻头,俯到他肩上嗅闻,似有若无一抹漂浮游走的郁金香,似那人在雨里奔忙。

她晕头转向,牵起琴娘的衣带,并无所获,转头狐疑问。

“方才表哥坐着什么?郁金么?”

如今这家香料铺是杏蕊管着。

并州之战战况惨烈,见者伤心,商路许久无人往来,以至京中郁金断绝,库房剩的几十筐售价高企,从前论百十斤卖,如今全拆散了,一斤、两斤的卖,哪还有人舍得砌墙,砌水池?磨出粉来做些把玩的器具,就够叫人羡慕了。

杏蕊瞧武崇训面色不好看,忙道,“郡主方才在院子里着凉了吧?哪里还有郁金,最后两筐都叫张刺史府上收去了。”

张家,乃是相王的半个连襟,窦娘子的夫家,随州刺史张崇家。窦娘子危难之中挺身而出,冒险入宫,抚养相王的几个儿子,相王恢复亲王爵位后,知恩图报,将张刺史全家接来神都居住。

瑟瑟哦了声,便作罢了。

那边白衣长发会安排了人手在巷口窥伺,闻听金吾卫大队逼近,忙回来浇灭大鼎,熄灯关门,昏厥的孩童被人拨拉到墙角,使厚被盖住,不使出声。

王居士惊魂未定,怔怔瞪住武三思手中禅杖,抚着心口想,这是何物?这是何人?国师竟还不如他?一念入邪,便失了静定,浑身颤颤发抖。

张易之踱步到武三思跟前,拿眼瞟着禅杖,室内光线黯淡,唯借杖头智慧珠散出的些微光芒,可隐约照见人影。

武三思压声道,“这东西太显眼,送进九州池恐怕惹人耳目。”

真是不老实,张易之牵唇一笑。

“禅杖这么大,自是不宜搁在宫里,倒是那个——”

他努嘴指武三思右手,武崇训怕阿耶夹不住影骨,特为做了枚银环,紧紧箍住影骨,再套上中指,乍一看是枚长脚尖锐的戒指。

张易之道,“佛指矜贵,你就不怕留下划痕?法藏那老秃驴要与你拼命。”

武三思只管迁延。

“佛指是国师的命根子,藏得实在机密,小王再三刺探,方偷出来,为怕他起疑心,还做了枚假的换进去。”

功夫挺细致,张易之拿帕子掖了掖鼻子,“何时偷的?”

“国师才住进长安太原寺时。”

“韦武李杨四家果然有渊源,藏在杨家故宅你都偷的着?好手段!”

张易之顿时大笑,一面摊手去要。

武三思皮笑肉不笑,百般的不情愿。

“操纵此物有些诀窍,万一府监记不住,庆典上闹出纰漏,就不好了,不如府监拿着禅杖,小王来使用佛指罢?”

张易之噗嗤笑出了声,瞧信徒舞蹈使力过度,现下累得气喘吁吁,都有些失神,一个叠着一个横躺竖卧,不似人,倒似圈中牛马。

说来说去,见识了佛指的威力,谁舍得放手?

他猜得到武三思的主意,今日指挥三五百人,明日便是三五万人,莫说庆典上强逼李显立安乐为嗣,便是来日自立,也未必不能,可是武三思却忘了,奇门遁甲能驱遣的,不过是心有空洞,软弱怯懦之人,譬如他自己,同样目睹佛指神威,便未感到一丝一毫恐惧,反观他人沉迷,简直蔚为奇观。

越想越生出一股自矜自豪,可见天赋异禀,与人不同。

人皆以为女皇笃信法藏,尊他为忠孝太后寄身,言听计从,深信不疑,不止重金宣扬《华严经》,更将华严宗捧为天下沙门之首。可年初法藏入宫,张易之却愕然发现,他的青金石手串,竟与当初韦团儿那串一模一样。

女皇见他诧异,轻描淡写道,那是三十年前太后去世,国师亲自雕琢的。

彼时张易之咦然问,“此等爱物,圣人竟肯赏了她?”

不想女皇摇头,“什么爱不爱的,朕本就不喜欢青金。”

帝王心术深不见底,三皇五帝怎么治国他不知道,至少女皇什么都不信,唯独信她自己。

张易之受益良多,打从心眼儿里没把佛指当做要跪要拜的神物,只不过借势暂用,待事情了了,埋回地宫便是,但他不肯细细教导武三思,把手收回来,轻轻负在背后。

那高颅白面的怪人立时出手,刀尖一横,比在武三思腹部。

他不情不愿地交出佛指。

张易之接来往手上套,咦了声,“竟是将好。”

又吩咐,“禅杖你送回去,有真有假方糊弄得过去,全换了假的,提防老秃驴事前闹起来。”

武三思道是,“快五更天了,待下朝,小王去九州池向您说明用法。”

张易之低头摆弄着,越看这小玩意儿越喜欢,随口道,“暂且不必,我另有几桩事情要设法办了。”

想起上回答应武三思的话,和声道,“梁王放心,魏元忠一走,请立国公的折子便能递上去了。”

打散了中枢再行事,亦是两人早早商量好的,武三思顿时笑意盈面,愉快地拱拱手,交代了下属几句,便自离开。

张易之有爵位,但控鹤府监品级不高,不上常朝,唯大朝会方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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