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娇莺/错莺入怀(138)+番外
他们还在僵持扯皮,席间另一头,又是一番景象。
林知雀隔得太远,看不清局势,也根本不懂马球,坐在原处闷得慌,索性四处溜达。
她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寻了一处僻静地方晒太阳。
身侧有一块石头,她铺开手帕,刚要坐上去,就有一道身影蓦然出现。
沈槐安紧追不舍,瞧着周身无人注意,赶忙跑到她面前,惊喜又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颤抖道:
“莺莺,你也来了!一别多日,终于见到你了!”
林知雀吓了一跳,诧异地掩唇,一连退了好几步,使劲抽回手,羞恼地轻咳一声,规矩道:
“沈公子安好,哦不......现在是沈大人了。”
她上下打量沈槐安,凝视这张多年不变的少年面容,今日终于穿着梦寐以求的官服,真心替他高兴,立刻恭喜般改了口。
其实,她方才颇为埋怨,很想责怪他几句。
众目睽睽,男未婚女未嫁,她还有婚约在身,他们就算再熟悉,也不能落下话柄。
但她转念一想,从小到大,沈哥哥平日里从容冷静,遇上要紧事就着急忙慌,经常失了分寸。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对她关心则乱。
她在京城无依无靠,故人全都断了联系,这份纯粹的情谊十分珍贵,到底不忍心说什么。
然而,沈槐安见她后退,还是失落地垂下眉眼,文雅温润的面容泛上委屈。
他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迫切地打量林知雀,看到她空荡的颈间,落寞道:
“我、我送你的平安扣,你没戴上?”
那是他的传家之物,是留给未来夫人的。
他独独给过她,且一直隐瞒,不想让她心有负担。
哪怕他知道,她可能会因此轻视,甚至典卖,却从不在乎。
他只求她收下,明白他一片好意,只要能让她活得更好,卖了也没关系。
林知雀沉默不语,窘迫地绞动手指,再多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把平安扣收在匣子里,打算一直留着,找个时机还给他。
可她知道,若是真这么说,沈哥哥会更加不高兴。
万一当众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做些出格的事儿,就万事不妙了。
沈槐安皱起端正的眉眼,眨巴几下纯净湿润的眼眸,忽而瞥见她发髻上的金钗,下意识抬手轻抚,急切地问道:
“莺莺,这是谁给你的?”
她在金陵的首饰,他每日都见,大多都记得。
印象中,并没有这支金钗。
况且,抄家时什么都带不出来,这金钗瞧着成色很新,款式也不同以往,应该是近日做成的。
可是据他所知,莺莺寄住侯府,勉强过日子,不可能有积蓄专门买如此贵重的首饰。
听了这话,林知雀像是被戳中要害,心虚地跳开一步,不让沈槐安碰到金钗,宝贝似的捂住,闷哼道:
“沈哥哥,我与侯爷指腹为婚,请你注意分寸。”
她心知肚明,这是裴言渊给她的,但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青梅竹马的沈槐安。
情急之下,只能用侯爷当做挡箭牌了。
“哦,哦......”
沈槐安听到“注意分寸”,清俊面容闪过片刻失神,踉跄着往后退去。
他不想与莺莺疏远,可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与教养,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只能苦笑着摇头。
是啊,莺莺要嫁给侯爷,她有她的夫君,他什么都不算,反而给她带来困扰。
饶是如此,沈槐安还是不甘心,脑海中闪过她与裴言渊相拥的画面,忽而觉得不对劲,追问道:
“那......你与二公子,是怎么回事?”
林知雀欲言又止,双颊泛上不愿承认的绯色,沉闷地一言不发。
她之前便知,沈哥哥亲眼看到裴言渊与她亲近,多少会有所怀疑。
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出口!
毕竟,此事终究与他无关。
如果矢口否认,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愈发惹人怀疑;
可若是实话实说,她与裴言渊的一切,如何说得出口?
二人相对而立,皆是无语凝噎,一个满目深情,一个恨不得钻进地缝。
从此,马球会上尴尬至极的人,又多了两个。
*
过了一会儿,容景枝那边有所缓和,三人各自上马,奔向马球场的起点。
裴言昭无法说服任何人,又放不下脸面与机会,只能做出乐意奉陪的模样,与裴言渊一齐跟在容景枝身后。
一路上,容景枝奔在最前面,时而回头看一眼裴言渊,生怕他跟不上,却从不看裴言昭,亲疏与喜恶不言而明。
裴言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人,强忍着耻辱才没有当场离开,咬牙与二弟一队,被迫打这场马球。
首场就要开始,容景枝那队还缺了个人,她却谢绝旧友上场,想挑些新人助兴。
今日兴致上好,难得碰到个爽快人,不如多来点乐子。
奈何她平日随性惯了,大大咧咧甚少记人,一时竟不知选谁才好。
容景枝不想耽误工夫,转头想让裴言渊推举一个,恰好看到他的侧颜。
她目光一滞,不由自主“啧”了一声,心底浮现异样的直觉,总觉得有些熟悉。
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她记忆中刚有过一次,好像是见到了林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