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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娇莺/错莺入怀(212)+番外

作者: 安如沐 阅读记录

毕竟野狗的天性是贪得无厌,叼走了肉骨头,绝不可能压抑克制,不去大快朵颐。

这与她看清心意,纠结之下选择坚定地走向他,多少有点关系。

兴许她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私藏着对他的爱意,可明面上尚且有选择的余地。

当生米煮成熟饭,她背弃了婚约,这辈子只能认定了他,故而下定决心与他袒露心迹。

但是,既然他们彼此相熟,不是第一回 坦诚相待,为何还会疼得眼泪汪汪?

上回都未曾这样,难道是她与众不同,抑或是每一回都应该是这种感觉?

林知雀愈发想不明白,只觉得如果是后者,那话本子定是大错特错,把她骗得好惨。

故事中的姑娘莫非是鬼迷心窍,次次忍受着极致的痛苦,还巧笑嫣然地依偎在郎君身侧?

不过,她此刻甚是糊涂,一边咽下翻涌的疼痛,一边胡思乱想,无数念头相互掐架,反倒辨不清真假,烦躁地闷哼一声,嘟哝道:

“哎,以后再也不看了......”

裴言渊微微弯下脊梁,眸光凝滞在生涩的弓弦之上,扫过匕首手柄上的泥泞,有片刻的失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道:

“莺莺说什么?为夫没听清。”

林知雀欲言又止,想到那些可以给红皮册子配套的话本子,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轻咳一声掩饰羞惭,声音细若蚊吟,道:

“我是说,明明有过了,为何还会......”

话到一半,她飞速瞥一眼刺入血肉的匕首,气息骤然停滞,极力在不言之中暗示。

裴言渊不解其意地顿了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思绪蓦然回到那一夜,忍俊不禁道:

“谁说有过了?”

这下轮到林知雀发愣了,她疑惑地咬着唇瓣,一字一句拆解回味,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长睫随着身躯一起颤抖。

这家伙还有脸问,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再次忆起在他怀中苏醒的清晨,恍然发觉一丝异样。

他说,她想到什么便做了什么,如果她单纯地没想到那方面,是否意味着没有发生过?

至于清白不保,只是她看到身上痕迹后的推测,甚至都不能怪他欺瞒,他始终说得不偏不倚,连撒谎都算不上,从头到尾干干净净。

裴言渊凝视着她的脸色,亲眼看着浅薄的瓷白,渐渐变成无地自容的桃粉,最后成了熟透的柿子红,含笑对上她质问的双眸,悠悠道:

“我怎么知道,莺莺懂的这么多?”

他的声音扬起不少,宽阔肩膀稍稍耸起,无辜地侧首否认,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没有半点惭愧和心虚,竟能坦坦荡荡。

但是林知雀一听,登时明白他是存心的,又欺负她好骗!

她当时拢着小衣,遮遮掩掩,还因此伤心地哭了一场,他昨夜刚亲近过,怎么可能猜不到她为何而难过?

既然心知肚明,还说出那种话加以误导,压根儿就是挖了个坑,等着她纵身一跃,他能得逞地收网。

若非以为清白都给了这人,她不会那么慌张失措,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不会相信冥冥之中的命运,将真心与未来都托付在他的身上。

或许她会迎难而上,当真嫁给裴言昭为妻;抑或是离开侯府,另择良人;再不济,还能放下脸面和身段,恳求沈槐安帮她一把......

总之,率先想到的,绝不会是未婚夫的亲弟弟。

现在倒好,他奸计得逞,还在她面前卖乖,好似从头至尾,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林知雀又羞又恼,暗中咬牙切齿,眼前俊美无俦的面容,瞬间像是狡猾的狐狸,恨不得冲她得意地摇尾巴。

她不甘心就这么任由他算计,勉力支起酸软的腰身,使劲抬起小臂,朝着他的脸颊甩了一巴掌。

奈何她一直躺着,整个人都受他压制,绵软的藕臂伸不长,他轻巧侧身就能躲开,还迅疾地攥住她的腕子,惩罚般加大力道,掐出一圈红痕。

裴言渊眸光一沉,眨眼间收起眼底的纵容与玩味,墨色眼珠幽若深潭,如同山一般沉沉压下,不经意封上她的樱唇。

怀中挣扎不已,且愈发激烈迫切,他知道莺莺怕疼,从未被匕首刺出过伤口,定是恼恨不已。

但是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心软,只是怜惜地吻去她的眼角泪珠,彻底狠下心来。

倏忽间,刀尖抵着温软血肉,鲜血浇灌其上,顺流而下,收回之时浸润了刀柄。

低声呜咽变成了抽泣,她的指甲攥紧了他的臂膀,疼得抓出血痕,泪水与汗水一同打湿鬓发。

裴言渊仍是没有动弹,垂眸凝望她满眼皆是他一人的模样,爱怜的替她将碎发挽在耳后,耳鬓厮磨道:

“莺莺,对不起......”

林知雀神志有些模糊,听不清他在喃喃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人打翻了火炉,匕首深深埋入血肉,不上不下太过难受,嫌弃地翻起眼皮,嘀咕道:

“你......你不会吗?”

裴言渊怔了一下,险些不信这是她亲口说的,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撑着长臂,用行动给了她答案和回应。

耳畔哭声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林间鸟雀嘤啾,他整个人沉溺其中,甚至想此生都陷进去,希冀地凑在她耳畔,吻着她的耳垂,一声声呢喃道:

“莺莺、莺莺......”

小炉熏香袅袅升腾,伴随着深夜雾气,幻影般萦绕在他们身侧,似是与纷扰俗世隔开。

不知何时,疼痛散去,林知雀如同一夜扁舟,在惊涛骇浪中漂泊,无暇顾及如梦似幻的呼唤。